被父亲拽了一下,邓念珍回神。
她清了清嗓子,“我得先看看病人,才好斟酌用药。”
“邓大夫,家母在里面,请随我来。”
刘璟其实已认出邓念珍来,他第二回往宋家别院送药的时候,见过她,她似乎跟宋芸关系很好。
邓念珍随刘璟进了卧房。
孟昕月依然是半倚半卧,脸色微微涨红,实在压抑不住了才咳嗽两声。
邓念珍头一回以大夫的身份正经八百地望闻问切,寻常都是在自家药堂和师兄弟们一起受教,互相切磋,此刻紧张是难免的。
她低声询问道:“夫人,可否解开衣衫让我看看?”
这确是没有过的,毕竟往常的大夫都是男人。
刘璟背过身去,说:“娘,邓大夫以后负责给您制药,董太医刚和她谈过您的病情。”
这话是抚慰,孟昕月虽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肌肤,但儿子必定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请来名医,她不想辜负儿子的心意。
邓念珍微微搓了搓手心,然后将手按压在孟昕月的肚腹,逐渐往上,间或小声问几句。
窸窸窣窣地低语结束,邓念珍帮孟昕月穿好衣衫,浅笑着退出去。
她不能再不理会董巍了,走过去弯下腰,低声对他讲了方才的种种症状,还拿手在自己肚腹和胸前比划着。
董巍的神情也逐渐庄重起来。
“你来开方子吧,开完给我看看。”
“好。”
邓念珍应了一声,提笔蘸墨,扯过一张新纸,刷刷落笔。
董巍的角度能看见她眼睫一眨不眨,手里的笔偶尔停下,但又很快流畅地在纸上行走着。
她接连写了三张才搁笔,恭敬地递给董巍,眼底氲着心虚,甚至递过去的纸都在微微颤着。
“第一张是吐纳之法,每日清早练上一炷香的时间,晚上睡前再练一次。第二张是制药方子,第三张是食疗之法。”
董巍细细地看过三张纸,挑出第二张来,“把川乌拿掉,这是热性药,虽说可以叫病人少受些疼,但跟别的药犯冲,邓大夫可要记牢了。”
邓念珍一瞬间脸红透,但立刻点了点头,“多谢董太医指点。”
“拿着啊,愣着干什么!”
董巍没好气地冲刘璟抖着手里的三张纸,“有大夫能看,还非找我,这小王八蛋,难不成算着我——”
算着我会借机把她牵扯进来,结果竟给了她露脸的机会?
董巍后面的话在肚子里打转儿,冷哼一声,“诊金呢?”
“已教人去准备,董太医先喝杯茶。”
孟泰伦抢在刘璟前面说话,刘璟只好把问多少诊金的话给咽了回去。
董巍懒得应酬,起身就要走,出了屋子觉察邓念珍没跟上来,回头道:“邓大夫,这位夫人的病情,本官还有两个问题要跟你探讨,你来一下。”
邓念珍这回没犹豫,抬脚就跟上,能得太医教导,她做大夫的梦就更真了。
“董太医,还有什么问题?您说。”
“你是不是忘了我拜过师的事儿?”
董巍斜睨着一脸虔诚的邓念珍。
“疫症的方子?”
邓念珍醒悟过来,赶紧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