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在这一刹那他满脑子里都是那个举着伞的小女孩。
如果我也能这样回加拿大,回到圣劳伦斯湾冰冷的海水包围着的那个小岛上去……
“营长!营长!”
爱德华在部下耳光的帮助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怎么?!”
“C连请求预备队,或者来几发炮弹也行!”通讯兵松了口气,刚刚看到爱德华无神的眼睛,还以为他被炸傻了。
“预备队早就没有了,要想让火炮支援快点到,就立刻给我去修电话线!”
通讯兵错愕地反问道:“就我一个人?!”
爱德华无语地将愣头愣脑的通讯兵扯到脸上:“你瞎吗?!我的指挥部已经给炸成坑了,把你的枪给我!”
通讯兵哆嗦着将手中的卡宾枪递给上尉,接着又将胸前挂着的子弹解下来给他:“这是支德国卡宾枪。”
“我又不瞎。”爱德华上尉没好气地吐槽道,“接起来电话线之后到C连那里去找我。”
“是!”
通讯兵连滚带爬的走了,爱德华随手从尸体上拿走一个钢盔扣在头上:“我他妈就是C连的预备队!”
C连的位置距离爱德华的指挥部并不远,毕竟共和军发不起太多通讯设备,无线电什么的就连他这个营部都没有。
通讯基本靠吼,说得就是他的营,他没有在一个隐蔽安全且视野开阔的位置指挥部队的资本,只能让营指尽量靠前,缩短通讯兵往返的路程来确保有效指挥。
估计是跑来跑去的通讯兵暴露了营指的位置,叛军果断用重型迫击炮给他的指挥所灌了顶。
幸运的是,彼时他正因部队陷入苦战,想跑到视野更好的地方指挥观察。没想到他离开指挥所不到五分钟,迫击炮弹就砸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恰恰相反,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进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不说全无进展,至少也是收获寥寥。
“爱德华!”
“哈利?”爱德华上尉错愕地回头看到了叫住自己的哈利·海伍德少校,“你怎么在这?”
“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哈利没有回答他,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错,我的指挥部都没了,你们不是在进攻吗?”
“进什么攻,已经撤下来了,旅部左右打不通电话,派我来这边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差点。”爱德华这一副狼狈相很有说服力,哈利看到他的配枪都丢了,一截断绳拖拉到膝盖,手上还拿着不知道从谁那里撸来的德国卡宾枪。
“那就撤退吧,赶紧到山上布防。”哈利的话里透着无奈,“根本打不动,而且叛军越打越多。”
“问题是你们现在都撤了,甘德萨的叛军全特么到我这里,让我还怎么撤。”爱德华拿起望远镜,发觉镜片已经稀碎,便随手将望远镜揣进兜里,眯起眼睛为英国营的政治委员哈利指示前线的情况。
然而英国营政委连看都不看,反而为爱德华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山包:“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什么?”
“你找来的那个邮递员!”
话音未落,二人便听到炮弹从半空中划过,向敌军阵地砸去,又准又狠,而且一旦开炮就打个不停,似乎完全不在乎敌军炮火的反制。
趁叛军被炮火压制,爱德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三个连总算撤了下来。
巨大的伤亡让爱德华神情僵硬,伴随他进攻的4辆坦克和装甲车全部被意大利飞机报销,那辆从苏联进口的T26更是在进攻伊始便干脆利索地飞了头。
A连状况最惨,昨天渡河的时候就被牺牲了二十来个人,总伤亡近三分之一。即使今天该连主要承担牵制和支援任务,到现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这个连已经缩编成了一个加强排。B连和C连的情况要好些,但也好的有限。
“你们的情况呢?”爱德华询问英国营的政委哈利。后者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样。”
两人没再交谈,径自带队向甘德萨南部卡瓦里奥斯山脉一个无名高地的反斜面(他们的出发阵地)走去。
毫无疑问,对甘德萨的进攻实际上已经失败。爱德华不知道军里还能从哪里找来更多的坦克,也不知道该怎样对付叛军几乎无穷无尽的空中支援。局势已经逆转,无力进攻的共和军只能缩回山里,准备防御叛军的反扑。
走到锋线附近,他们发现了炮队镜后共和军炮兵军官们围了那个邮递员一圈,包括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第三混合旅的少尉。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爱德华的表情变得非常僵硬,“难道我们的炮兵军官水平有这么差?!”
“爱德华!”炮兵营长亨利少校带着兴奋的表情向他挥手,这与惨烈战事格格不入的神色令麦可爸爸营的营长有些不爽,但炮兵营长随后说出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德内尔同志精通步兵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