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民兵,一个站在让·德内尔面前,一个站在过道,为首的那个在桌子前甩着曾经属于德内尔的一百法郎质问着惊慌的老板,经过短暂却如暴风般的怒斥,为首的民兵转向了他,冲着他大声咆哮了一通西班牙语。
这就超出德内尔的西班牙语水平,他下意识地看向老板,结果立刻挨了一个耳光。
呵,准是被当成“串供”了。
老板慌忙和民兵队长用西班牙语解释了一番,却换来了更大声的呵斥,一通交涉无果,老板被民兵队长从柜台后面拽了出来,站在过道里的民兵接着举起毛瑟枪顶着他的脑袋。
“老实交代,资本主义间谍!你从他那里买了什么情报?”
民兵队长的法语口音很大,德内尔废了好大劲才能听懂。
虽然有些窝火,但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只是买了面包和水。”
话音刚落,老板便叹了口气,然后便挨了一枪托:“政府禁止除比塞塔以外其他货币流通,你居然公然违背共和国的命令?”
“还有呢?一百一十法郎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当我们是傻子吗?”那个队长冷笑着拔出了纳甘转轮枪,见德内尔在犹豫,他的怒气更甚,“抗拒到底的话,我在这里就可以坐实你的间谍罪,拖到外面枪毙。”
德内尔不敢再说明他换了一些比塞塔——万一私自兑换外币是比使用外币交易更严重的罪行,老板怕不是要遭殃,他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我只是留了一些钱来支持革命,这位老板是很好的人,我请求他帮我完成捐赠,同志,你不应该对他这样粗……”
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打断了德内尔的发言,他感觉自己左脸已经肿了起来,虽然怒火难遏,但他还是强压愤怒,再次抬起头来,解释道:“我也是法国工人,邮递员,我受国际纵队战士家属的委托前来西班牙送信。”
“给谁送?”
“国际纵队战士巴斯蒂安·贝巴夫。”
“信呢?给我看看。”
“恕我直言,这是私人信件,来自巴斯蒂安·贝巴夫的妻子……”
一拳狠狠锤在德内尔的肚子上,剧痛让他难以呼吸,跪倒在地——这次可总算没打脸。民兵首领抓着德内尔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这个麻杆听好了,我怀疑你是间谍,我现在就要审查这封信。”
“按照公司的规定——”
“去他妈的公司规定,这个资本家的走狗,给我搜他的身!”
民兵首领用手枪指着德内尔的脑袋,另外一个民兵背着枪开始掏他的口袋,首先被掏出来的就是那一大把比塞塔。
“嗯?”
民兵队长残忍且兴奋地看向瑟瑟发抖的酒馆老板:“铁证如山,我看你怎么狡辩!”
“那不过是……”
“拖出去毙了。”民兵首领下达了命令,两个士兵立刻就要把老板拖到街上,壮硕的老板娘嚎哭着冲到前台,扯住民兵首领的衣角请求宽恕。
“妈的,当我们是假的啊?!”民兵首领起初打算甩开老板娘的手臂,谁知这婆娘力气出乎意料得大,他很快不耐烦地举起了左轮:“滚开,老子就在这毙了他!”
虽然这么下去肯定会惹上大麻烦,但德内尔不能看着老板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被枪毙。
千钧一发之际,他果断扑了上去,扳住了民兵队长的右手拼命上举。枪响了,但没命中任何东西,只在酒馆的柜台上留下了一个枪眼。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反革命——”
斥骂声被打断了,德内尔用坚硬的颅骨撞向了民兵首领脆弱的鼻子:挨了这么多下,全部回敬给这个混蛋!
趁民兵还没从剧痛中恢复,他的左腿向后用力一带,同时上身向前猛地一拉,民兵首领就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
撂翻他之后,德内尔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向他的手狠狠踩了两脚,直到夺下左轮枪。
解决掉第一个人总共耗时不到半分钟,考虑到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只能说这民兵战斗力比德国人差远了。
其他两个民兵显然没想到看上去如此瘦弱的法国邮递员会如此能打,由于老板的老板娘的拼命拉扯,他们根本没机会开枪,负责搜身的那个民兵甚至连步枪都还背在肩上。
而德内尔已经把左轮枪指向了他们的脑壳。
“妈的,要造反啊!”民兵首领还躺在地上咆哮怒骂,德内尔毫不犹豫地贴着他的耳朵开了一枪,爆鸣声镇得他哇哇大叫。
“放下武器,向前法军军官投降并不丢人。”德内尔冰冷的眼神令两个民兵不寒而栗。
“杀了我们,你出不了西班牙,你现在放下武器,或许还有的商量。”民兵队长还在试图威胁。
然而德内尔根本不吃这一套:“放下武器任你们宰割吗?老板,下了他们的枪,然后带上枪和钱跑!”
“那你呢?”
“我一会也跑,别担心,德国兵都奈何不了我,何况是这几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