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莎和伯茨两人还没见到乌尔里希上尉本人,就先见识到了他有多聋——两人怎么敲门都没反应,最后他们以砸门一样的力度狂敲了半分钟,屋子里办公的乌尔里希才打开门。
“你们是?”
“我是总参谋部联络办公室的办事员约纳斯·伯茨,这是我的同事汉莎·韦恩斯,上尉先生。”伯茨一碰鞋跟,大声向埃里克·冯·乌尔里希上尉敬礼道,“我们奉命到您的工地上提人!”
“干什么?”
“提人,上尉!”
乌尔里希上尉总算听懂了伯茨的报告,他向伯茨和汉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不等两人入座,便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两人看到他非常干练地从一摞文件中取出自己需要的那份,然后向两人问道:“找谁?”
“原潘哈德公司的技术员亚历山大·瓦斯尤丁,以及法国妇女安·马格诺利亚。”伯茨声嘶力竭的喊道。
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乌尔里希上尉再次抬起头:“你们就是通知上说的伯茨少尉和汉莎女军人?”
合着先前伯茨的自我介绍他是一个词都没听明白啊……
“没错,上尉!”伯茨只得答应下来。
“那个亚历山大·瓦斯尤丁现在在禁闭室,您直接找看守的穆斯特军士提人就行。”乌尔里希飞快地在一张命令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纸递给伯茨,“带着这个,现在就可以去了。”
“谢谢,上尉!”伯茨向乌尔里希敬了个礼,便离开了这间简陋到极点的办公室
“至于汉莎小姐……总参为什么会派你来提走安·马格诺利亚?”
“因为方便吧,上尉。”汉莎高声说道,“我马上要去巴黎!”
“这次就准备和科尔布少校结婚了吧?”
“是的,上尉!”
“您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了解您的情况。”不等汉莎提问,乌尔里希便自顾自地解释起了缘由,“因为您的未婚夫科尔布少校一家与我家是世交:科尔布少校是我的叔叔。他的表姐莫妮卡夫人甚至差点成了我的母亲。”
“那真是巧了,上尉。”汉莎讷讷地说道。
“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不然显得太生分了。”一直板着脸的乌尔里希一下子笑了——这笑容让他年轻了十岁不止,“是吧,叔母?”
乌尔里希上尉的话让汉莎脸颊发烫,被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军官逗趣着叫叔母,实在让她有些难为情,难怪乌尔里希直接让伯茨执行任务去了。
“您和科尔布叔叔的婚礼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参加了,我们面临的任务还很重,需要在一个月内铺好长达……”说到这里,乌尔里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他随后尴尬地摆摆手,“抱歉,我不该说这个。”
“理解,埃里克,我也……曾是个军人。”
“理解就好。”乌尔里希再次笑了,“至于你要找的那个安·马格诺利亚夫人其实并不在我的营地里,苦役所有的女眷都在五公里之外,那里由党卫队负责。”
“女眷?”汉莎对这个说法感到奇怪,“帝国在管理苦役犯时居然会特地将家属分到一起?”
“以前不会,但现在这边的兵工厂缺擦炮弹女工,本来就需要女人,最近这109户犹太人又是按照家庭迁来的,那就不用费劲再从别的地方找女工了。”
第三帝国缺人缺成这个样子,却又毫不犹豫地将可以劳动的德国女性从工作岗位上赶回家生孩子,那些请求从国防军或者其他政府部门离职回家的女性工作人员—也得到了上级迅速的答复。据他们所知,只要提出申请,就没有得不到批准的,无论此人曾经居于多么关键的部位,以及重新培养一名继任者需要怎样的代价。
就像汉莎一样,虽说她有米娅·斯特里奇这样出色的接班人,但是她好歹也是位优秀的西班牙语翻译员,写作能力也不错。现在国防军仍旧在向西班牙派遣军事顾问,即使她作为女性没法常驻国民军,但继续服役总可以顶一个男翻译员的岗,让那个人去西班牙。
之所以不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德国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欧洲大陆,不需要打一场总体战了嘛。像进厂擦炮弹这种事,完全可以甩给那些劣等民族或者战败国的女人,日耳曼的妇女只要专心打理好家庭、教育好子女,就算尽到对帝国的义务了。
“所以安·马格诺利亚现在应该在那里擦炮弹?”
“没错,我们这就走吧。”乌尔里希转身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军帽戴到头顶,正要为汉莎引路,却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一般抱歉地拍手:“对了,还有礼物,祝贺你们新婚的礼物。”
乌尔里希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本包裹在牛皮纸里的书,然后双手递给汉莎:“祝新婚快乐,叔母!”
“谢谢!”汉莎快活地接过这本书,然后撕开包装纸,封面元首坚毅的面孔便出现了出来——这是一本33年国社党上台执政后再版的纪念版《我的奋斗》,价格可不便宜呢。
“到巴黎后,代我向我的父母、科尔布叔叔和莫妮卡阿姨问好。”
“一定,埃里克。”
乌尔里希微笑着点点头,随后拉开了简易办公室的木门,高声唤来了副官和司机。他嘱咐副官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维持好秩序,盯紧了那些苦役犯,随后便为汉莎拉开了自己配车的车门:“我们一起去,然后您和那个安夫人坐我的车到火车站就行——我这个风流鬼叔叔这次可真让您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