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薇尔莉特非常满意地眨眨眼睛,伸出义肢捋了一下鬓角柔顺的金发。
一同参观航空展是CH邮局的老传统了,大多数员工和手记人偶都来到了布尔热机场,霍金斯还邀请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1939年的航展倒也没什么轰动性的新闻,唯有几架英国的战斗机令人印象深刻,他们是皇家空军的大鹏。印象深刻并非是因为他们有多先进,而是因为这款带炮塔的双座战斗机的长相实在是惨不忍睹。
“那个炮塔就像个瘤子一样。”泰勒无情地吐槽道。
不过德内尔倒是被一架喷涂着法国空军机徽的战斗机吸引了注意力,他对身旁的薇尔莉特说:“这架飞机很漂亮,而且从数据上看来似乎比现役的MS406要更好一些。”
“确实如此。”一个路过的记者插嘴道,“德瓦蒂纳D520比MS406的性能更优越,按道理来说更适合作为法国空军的主力机型。只不过法国空军对早一步试飞的MS406一见钟情,因此对他不屑一顾。”
“而且这架飞机的机头是三角形的,有点像小猫的鼻子。”
薇尔莉特可爱的评论逗笑了在场的男士们,那位记者向薇尔莉特脱帽致意,正要与这位著名的手记人偶和她身旁的德内尔寒暄几句,却突然被他的同事叫走了。
“非常抱歉,我是美国的记者威廉·夏伊勒,本想与二位闲聊几句,但现在看来不得不失陪了。”
“请自便,夏伊勒先生。”薇尔莉特微微躬身致意道,“我是……”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布干维尔女士,这恐怕没人不知道。”夏伊勒笑着回应道,“那这位先生呢?”
“让·德内尔·戴泽南,向您致敬,先生。”
“我没有想到居然有幸在这里见到著名的战争英雄。”夏伊勒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恕我唐突,据我所知您今年应该只有……四十岁?”
“承蒙关切,您说的一点不差。”德内尔回答道。
那位美国记者的惊讶之色尤甚,虽然他还想继续和二人聊聊,但他的同伴已经开始催促了,他也只好再次表达歉意,随后匆忙离开了航展现场。
“能让一位记者如此匆忙,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论发生了什么,阿让,今天你的任务就只有看好这场航展!”薇尔莉特“恶狠狠”地挥舞起“铁拳”警告着面前憔悴的邮递员,“这是我的命令!”
虽然航展看过了,但薇尔莉特却没有放过德内尔的意思,她呵斥了要为公公买报纸的泰勒,径自把一脸无奈的德内尔拖进了电影院。当时电影院正在放映新上映的影片《全城共舞蹈》,放映厅里一片莺莺燕燕,德内尔和薇尔莉特倒像是一对来看电影的兄妹。
“再这样衰老下去,你都要被别人当成我的父亲了。”薇尔莉特没好气地教训着身旁的德内尔。
德内尔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提议:“那你可以多熬夜,也变得衰老一点。”
“我不要!”
突然灭掉的电灯让两人安静下来,很快,胶卷旋转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放映开始了。这部电影让在场的观众如痴如醉,但其中的乐观态度却让德内尔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割裂感。
导演真的是法国人吗?现在法国的情况有什么可乐观的……
电影放映结束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和同样去看电影的几个同事汇合,去餐厅吃了一顿大餐,随后大伙便快活地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于德内尔、薇尔莉特和泰勒而言就是回邮局。
不过有些事总是躲不过的,第二天德内尔在分拣邮件的时候,看到了昨天令那位记者匆忙离开的“大新闻”——保皇运动“法兰西行动”的领导人夏尔·莫拉斯正式成为法兰西学院的院士,这个臭名昭著的国家公敌居然成了“四十不朽”之一!
失态的德内尔抓破了准备地送给顾客的报纸,他闭上眼睛进行了一次深呼吸,随后看到莫拉斯的当选受到了教皇的特使的热情祝贺,于是他立刻将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惊人的丑闻并未引起了舆论的哗然,共和国上层与民众的割裂已然宽若鸿沟,威廉·夏伊勒后来痛心疾首地写道:“民众的反映无比淡漠,甚至已经不想追究是哪些人投了赞成票,没有人再愿意相信精英们的操守。对于大多数巴黎市民而言,换一些议员又能怎样?还不是些一模一样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