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的心里泛起一丝怒火:不是你让我擦挡风玻璃的吗?难道我要松开控制操纵杆的右手去擦?!
虽然这样,他还是麻利地收回左手,将油门略微加大了一些,使得姿态略有些前扎的机身再次恢复到平稳下降的状态。飞行姿态调整过后,他看着被抹了一下之后越发难看的前挡风玻璃,犹豫要不要继续执行先前的命令。
算了吧,飞行姿态要紧,罗贝尔想着,便安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着前轮触地的震动感反馈到座椅。
谁知就在这时,弗朗索瓦突然给了罗贝尔脑壳一拳,毫无防备之下,罗贝尔下意识地前压操纵杆,于是飞机前轮顿时往地上重重一杵,整架飞机都拍在地面上,又弹到了半空中!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动作,幸好事态发生的时候前轮本就离地面很近,飞机只是跳了不到半米。可以肯定没伤到螺旋桨,可能损坏了起落架,但由于着陆滑行时并没有什么异响或者不正常的震颤发生,即使有损坏,程度也必然不大。
但是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弗朗索瓦,当地勤人员和机械师围到飞机旁边,准备等二人离机后便把飞机推进机库检修的时候,他们看到弗朗索瓦从后座上像拎小猫的后颈一般扯着飞行员夹克的领子将罗贝尔从座舱里扯出来,随后一把将他丢到地面上。
骑车赶来的欧仁直接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着眉头要将踉跄的罗贝尔扶起,却被弗朗索瓦喝止:“让他自己滚起来!”
“不管怎么样,弗朗索瓦上尉,你不应该在降落的关键时刻突然袭击驾驶员。”欧仁中尉的语气非常不善,“塔台所有人都听到了,今天的事情不应该完全怪到罗贝尔学员的头上。”
“如果连这样一拳都会让他无法降落,那么在战争情况下怎么办?德国人飞到机场上追击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放弃操纵杆等死了啊?!”
“在那种情况下还不等死的飞行员有几个?”欧仁中尉驳斥了弗朗索瓦的谬论,“难道你就能反杀?”
“闭嘴,欧仁,立正!还有你,蠢猪,你也给我立正!”弗朗索瓦上尉用对罗贝尔同样的强调呵斥面前年逾三十的欧仁中尉,“你就是这么跟上级说话的吗?!在学员面前要维护教官权威的道理你不懂?!是不是你也得再学一遍?!”
既然弗朗索瓦上尉下了命令,军法如山,二人也只好并排挺立。弗朗索瓦翻出舱位,快步走到罗贝尔的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太过分了!”欧仁中尉终于对暴戾的弗朗索瓦忍无可忍,“体罚也该有个限度!我从来没见过有教官在学员降落的时候打人,因此出了事故还要埋怨学……”
“我命令你给我闭嘴!”弗朗索瓦猛然将脸紧贴到欧仁中尉的面前,身材不高的他恶狠狠地仰视着面色铁青的欧仁,“这就是为什么你这个废物只能去带练体能,开那些比你妈拉屎还慢的高德隆GIII,而我可以在他妈的中级教练机上训练这些渣滓!”
欧仁中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弗朗索瓦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一个军官!
“生气了?小白脸?”弗朗索瓦冷笑着将脸贴的更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把这个崽子调到我的小队。哦,严格训练,高要求的事情让我来做,你在后边温柔体贴,拍那个海军少将的马屁拍得还舒服?我这么个训练法把你吓着了?怕吓坏了将军家的儿子?”
“报告!”罗贝尔突然在一旁大声喊道。
“怎么?!要抬出你那显贵的老爹来给你敬爱的欧仁教官撑腰?!”
“您的消息有误,弗朗索瓦上尉!”罗贝尔坚定地说道,“我的养父只不过是一个陆军上尉!生父也只是一个早就牺牲的陆军少校!”
“哦?”弗朗索瓦饶有兴致地转向了罗贝尔,“你爹死了?”
弗朗索瓦难听的话让罗贝尔大皱眉头,但他还是压住怒火,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道:“养父尚健在,生父已在1916年为国捐躯。”
回答他的是弗朗索瓦向他腹部袭来的重重一拳,罗贝尔被这重拳打得像烤熟的龙虾一样弓起腰来,剧痛让他的眼前发黑。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耳畔传来了弗朗索瓦刻薄的讽刺:“你这个崽子真给你老爸丢人。”
“我确实……不及我……父亲的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