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路过的奴隶,也只是悄悄抬起头看上一眼绑在木杆上的楚越。
心里有同情,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的怨恨。
若不是她的出头大闹,他们也不会多做一个时辰。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她那一闹,他们还得受那几个监工的欺压。
多想无益,对他们来说,闹成什么样,他们都是最低贱的奴隶,保不齐哪一日就没了命。
再多的想法也不如眼前的安稳实在。
夜风吹的温热,让人无法心安。
白日里虽没有阳光炽热,可胡地向来闷热,楚越又被卸了下巴不给吃食,这样的折磨换谁也受不了。
此时的她耷拉着脑袋,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干裂,似乎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
“起来啦,阿越,帮我去把那书搬出来,今天日头好,陪我把书晒了吧……”
“不要,人家昨晚好累的,让我再多睡会儿嘛……”
“我数到三,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咯,一……二……三……"
“哎哟不要啊,十三,饶了我吧!”
楚越被咯吱得不行,连声讨饶,苏珏顺便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倒在床……
床前一对龙凤呈祥的红烛摇摇曳曳,半残着淌下滴滴红泪,周身都是苏珏存在过的气息……
楚越在夜幕中醒来,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和苏珏如胶似漆抵死缠绵。
然而夜风温热粘腻的吹过,她不在梦中的温柔乡,没有金戈铁马,没有软红千丈,更没有相互情好的苏珏。
而是置身异国他乡——干旱多沙又少雨的胡地。
她要回去,这是楚越一直坚持的信念。
……
不甚安稳的夜风从胡地一路吹来,奔山赴水,终于还是吹到了西楚。
九州清梦,梦倚黄粱。
随着宗政初策身死,五津行宫的谋逆之事渐渐平息。
雍州城再次恢复了从前的人间烟火,但经过硝烟的洗礼摧残,灯火阑珊中平添了没落萧瑟。
今夜出行,苏珏只带了小苏元一人在街上闲逛。
叫卖吆喝声络绎不绝,苏珏却觉得异常的冷清。
这凡尘种种,似乎无法温热他的心,楚越许久没有书信,变故又接二连三,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底。
恐惧,未知,彷徨,生生占据了苏珏的心。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苏珏避过人群,沿着大街小巷一路漫无目的走着。
雍州城百废待兴,哪怕是在夜里,也有很多人忙忙碌碌。
有些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尚且还是废墟一片,不少衣着破烂的小孩沿街乞讨。
苏珏脸上没有笑意,安安静静沿街走着,脚下的青石板带着年月遗留下的斑驳不平。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韩闻瑾的府宅。
昔日辉煌雅致的韩府没了生机。
天色已暗,烛火照着“韩府”两个字,原本便笔力沉稳厚重的字迹愈发阴沉绝望。
苏珏站在韩府大门前,思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