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客观世界的主观映象。
因此,所有在意识层面受到的伤害,并不是说到结束了就能立刻恢复正常的。实际上,这些伤害的本质就是大脑相应的区域受到了真实的损伤,只不过其中有些是可恢复治愈的,而有些则不能。
吉姆担心自己是不是来迟了。
此时的纪木正脸色纸白地趴在控制台上,满脸泪痕的她额头上不断渗出着细密的汗珠,手指也是像触电了一般不止地抽搐。
吉姆赶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先是通过观察对方的表征拓扑,大致确定对方在意识空间里遭遇到了什么。然后他立刻从风衣的内衬里拿出了一支造型古朴的钢笔,将一滴淡蓝色墨水滴在了纪木的嘴里。
痛觉的本质是神经活动,因此即便身体没有受伤,只要向大脑输入相应的信号也能激活疼痛。而同样的道理,即便身体的损伤没有被治愈,只要屏蔽相应的信号疼痛也能够停止。
吉姆这支钢笔的墨水里掺有微量的倪克斯因子——过去他经常会用在名片上签名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客户在陈述案情时诚实一些,不隐瞒要命的情报。
而在倪克斯因子的共振开始以后,吉姆闭上眼睛,安抚起了纪木那正在暴走的痛觉神经讯号。
大约半分钟后,纪木因痛苦而狰狞的表情才慢慢松弛了下来,她终于重新睁开眼睛。
“我还没有……输……”
大概是以为自己还身处在幻境中,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表征拓扑形态的观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心术——至少在深度2的层次还不是——因此吉姆此刻只能知道对方此刻的情绪里充斥着痛苦、悲伤,跟一点点的欣慰。但他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在意识空间里经历了什么,才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没错,你没有输,你坚持下来了。”
当然,即便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吉姆起码还是一个会看气氛说话的人,至少知道当前应该回答什么。
听到吉姆的安慰,纪木先是眨了眨眼,随即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有雪。
“吉姆?!你那边已经制伏有雪了吗?”
回想起之前的任务安排,以及刚刚突然之间的断线,她惊喜地问道。
对此,吉姆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尴尬。
“这是我失误了……之前在暴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对方的第一目标其实是你,我们就不应该分开行动的。”
吉姆叹气道。
这场行动自己犯下了两个重大失误,其一是不知道“赫卡忒的赐福”具备对自律AI有特攻,先前整个工厂“活过来”对于自己来说其实没有威胁;其二则是没想到端木有雪的第一目标其实是纪木。
要说第一点是缺乏相应情报所导致的,倒不能完全怪自己的话,那么第二点则结结实实应该算到他的头上了。
“她的目标其实是我……”
纪木指着自己,然后又看向了吉姆:
“你是说……”
吉姆没有回话,而是指了指身后那个衣服染满各种污秽物,身材臃肿肥胖得像个肉球,脑袋后面像绑着脏辫一样垂下一大捆数据线的……女人?
此刻她被拷在了护栏上。
纪木看了看那个人,然后又看了看吉姆,脸上不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个胖到看起来能被人滚着推走的家伙是谁?
“即便是吃了再吐,但每天塞五十公斤优质生态食物到胃里,过一个多月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吉姆耸了耸肩。
“但我先前在线上看到的……”
纪木不可置信地喃喃着。
“是她认知中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