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不明的街道上,只有醉春楼灯火辉煌,门前挂着六顶金纱流苏灯笼,将醉春楼的大门映照的如同白昼。
灯笼上绘着美人面,灯笼下站着解语花。
身穿薄纱轻衣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前,娇声软语唤着公子郎君,引得街上行人频频回头。
楚玉宁提着半壶桃花酒,踉踉跄跄地从门内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仰着头往自己嘴里灌酒。
他脚步虚浮,不小心撞到了进门的客人,酒水洒了对方一身,惹来一阵怒骂。
一旁的姑娘连忙扶住楚玉宁,替他道歉。
待客人走后,这姑娘才凑到楚玉宁身前,“楚公子,你怎么又喝醉了?可小心些,莫摔了!”
“是你啊!海棠姑娘!”楚玉宁醉眼朦胧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笑道:“本公子给你写的词就快好了,就差这一壶酒了,你且等着。”
“真的吗?公子才华横溢,诗情绝世,能得公子给奴家写词,奴家真是三生有幸!”
“真的,本公子言而有信,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忘!”楚玉宁重心不稳地扶着门框,低头看向海棠。
他喝了酒,原本白皙的脸盘绯红一片,望着人的眼神朦朦胧胧,看谁都似含着深入骨髓的情义。
海棠对上楚玉宁的视线,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她羞怯地垂下头,“等公子写好词,奴家抚琴谱曲,唱给你听……”
“唱什么唱?你这个贱蹄子!谁你都敢勾引啊?是不是不想在楼里待了?明就把你卖给孙鳏夫做通房!”
花妈妈骂骂咧咧地踹了海棠一脚,海棠吃了痛,忙说着不敢退了下去。
花妈妈这才转头看向楚玉宁,“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说你怎么跑出来了,门口的姑娘还忙着接客呢!”
花妈妈伸手去拽楚玉宁,但楚玉宁醉了酒,不肯跟花妈妈回去。
两人拉扯之间,楚玉宁突然注意到街角一晃而过的沈芫,他顿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子快进去,夫人交代了,这段时间你要安心待在房里读书,不可以出来,更不能……”
花妈妈说着,见楚玉宁不动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花妈妈出门时,沈芫已在街边铺子买了一个面具让萧凌戴上,所以花妈妈看过来时,并未认出沈芫身后站着的人,就是前段时日从她楼里抢人还踹断她两根肋骨的仇人。
她不认识沈芫,仅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伸手拉楚玉宁回去。
楚玉宁却突然挣开她的拉扯,扔下手中的酒壶,抬腿朝沈芫跑了过来。
回药铺的路,必须经过醉春楼。
所以沈芫也没有掉头。
楚玉宁冲到沈芫跟前将她拦住。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沈芫嫌恶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萧凌恰好站在她身后,沈芫没注意踩住了萧凌,又趔趄两步。
萧凌怕她摔倒,抬手扶了一把。
看见搭在沈芫手腕上那只男人的手,楚玉宁瞬间红了眼,他指着萧凌质问道:“芫芫!他是谁?”
沈芫不想和楚玉宁有任何交际,也不想和他说话。
她拽着萧凌的袖子,两个人从侧边越过楚玉宁,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