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虽用面纱蔽面,但进了后院不过一日,也染上了疫病。
她发了高热,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
“你不该来的。”楚玉宁看着沈芫难受的样子,心中满是歉疚:“如果你没有进城,你就不会染病。现在你跟我一样,都待在这善安堂出不去了!”
沈芫并未把楚玉宁的话放在心上,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考虑过所有后果。为救自己所爱之人,她不后悔!
在善安堂后院,沈芫把每个重病之人的症状全都记录下来,由楚玉宁写在布条上,经过艾烟高温消毒后送到前院。
前院的大夫再根据沈芫记录下的症状调配药方,交给沈芫。
沈芫将新的药熬煮成汤,让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喝下去。
后院抬出去的尸体逐渐减少,那些重病之人也都有了信心,对沈芫提出的要求无条件配合。
那场瘟疫令建安城封城整整三月,沈芫在善安堂也呆了整整一个月,她记得自己病重时和楚玉宁同靠在后院的高墙下,楚玉宁还帮她加油打气。
“芫娘,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带你去看盛京的灯火节好不好?我听说那一天,京城没有宵禁,只有满城的烟火。城中百姓会聚集在琵琶台放孔明灯,站在琵琶台上,可以看见整个盛京城。”
“真的吗?”沈芫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想站在琵琶台上,看一眼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盛京城。看花市灯如昼,看人间雪满头。”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登琵琶台,赏盛京繁华之景。”
楚玉宁握着沈芫的手,眼中满是坚定,“若违此诺,便让我科考无门,仕途不顺,百病缠身,孤寡到老。”
大概是对京城的向往,沈芫和楚玉宁都在那场疫乱中活了下来。
可后来,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同生共死,在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前都不值一提。
也许楚玉宁的诺言是有效的,但也只在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有效。
沈芫没有看见繁华热闹的京城,她只看见了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想起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沈芫原本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正在这时,楚家村突然发生了动乱。
原本被困在祠堂里的人全都一窝蜂往外跑,看守祠堂的侍卫也没想到这些村民敢往外逃,忙不迭架起弓箭射向这些村民。
他们试图用刀箭将这些村民逼回火海,可人在死亡面前会迸发出无限的求生意识。哪怕中了箭,这些人也没有往后退,反而拼了命地往外逃。
因为村民太多,又是杂乱无章的四处逃窜,再加上那些侍卫害怕自己感染疫病,不敢靠近楚家村的村民,只能远攻。
可箭的准头和速度终究是比刀剑差一些。
那些侍卫不但没能拦住那些村民,自己反倒被逼得连连后退,退到了村口。
守在村口的侍卫看见这一幕,忙提刀赶去支援,可他们对楚家村的地形并不熟悉,难以抓到那些从祠堂逃出来的村民。
更何况,那些村民之所以愿意去祠堂是被他们骗去的,现在再想把他们赶回祠堂烧死,怕是难如登天。
领头的侍卫朝身后交代道:“速速请县令大人来主持大局!”
话落,便有小侍卫骑马疾驰而去,通风报信。
“其他人,跟我进村子,把这些村民全都抓起来!”
领头的侍卫一声令下,原本看守村口的侍卫全都跟着他往村子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