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声响起,朱雀门启。李敬也只能从肩舆上下来,被金吾卫搀扶上从太医院抬来的担架上。一路被抬着去往太极殿。
冬日的阳光洒在承天门街上。在朱紫青绿襕袍中,被金吾卫抬着夹杂在中间的李敬,格外的显眼。
随着承天门越来越近,随行的官员也越来越少。趁没人注意,裴皎然悄悄凑近岑羲。借着衣袖交错的功夫,露出玉佩的半边。
“这是?”岑羲双眸微眯,俨然是在思量。
闻问裴皎然一笑,收了玉佩,“打人的是张佑。”
张佑二字入耳,岑羲眉头微蹙。想了想他道:“好东西,先收好吧。”
朝臣们鱼贯而入。而李敬在御阶前停下被金吾卫搀扶着踏上石阶。
余光扫了眼李敬,裴皎然道:“也不知道是谁,把李补阙伤的这般重。他也仅仅只是直言善谏,便被人这般仇视。这行凶者,简直视国朝法度如无物。”
“裴相公,这话可就不对。直言善谏者虽然是为陛下办事,可干的却是得罪人的活。”宇文节捋着胡须,斜眄裴皎然一眸,“朝臣众多。李敬又素来耿直,谁知道他有没有得罪过人?”
“宇文仆射的意思是。是剑南那些节度使所为,以报复李敬弹劾他们的行径?”裴皎然冷声道。
“裴相公。”贾公闾启唇唤了句,睇向宇文节。示意他退下,遂道:“眼下剑南军正在边关鏖战,实在不宜说这样的话题。免得寒了他们的心。”
笑睨着贾公闾,裴皎然颔首。
众人各自走到案几后坐下,静候魏帝。
被原正则搀扶落座的魏帝,目光在众臣身上打了个转,继而落到李敬身上,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魏帝道。
闻言裴皎然持笏起身,“陛下。昨日李补阙前往崇义坊的食肆买糕点,出门路上不慎撞上一位郎君。他已经出言道歉,哪知那位郎君不依不饶,非要李补阙跪下道歉。”顿了顿,她继续道:“李补阙自是没有理会无理的要求。不曾想他离开后,那位郎君怀恨在心。一路跟着李补阙,在暗巷中将其重重殴打一顿。此等恶贼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请陛下务必严惩。”
话音甫落,议论声迭起。
听着群臣的议论声,魏帝眉头紧锁。李敬近日只与张让和白合一案有所牵扯,莫不是张让授意人行凶?亦或者是南衙这帮世家们,故意演给他看的苦肉计。好借机让张让完全陷入死局。
抬眼觑着魏帝面上的表情,见其微微抿着唇。裴皎然唇角不可见的收紧,她的面上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魏帝对南衙近日打压内侍监一事,已经有所反感。他的神情像在告诉自己,这件事会他被定性为,他们特意设计,用来对付张让的苦肉计。
“陛下,李补阙在被殴打的暗巷里拾到一枚玉佩。”裴皎然亮出藏在袖间的玉佩。
“玉佩?”魏帝神色古怪地看向李敬,“李卿拾到玉佩之后,为何不直接去京兆尹。非要等到今早,呈到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