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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姐,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真的决定好要放弃治疗了吗?】
温曦停顿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敲击:
【嗯,不治了。】
她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却依稀能看见自己的老公谢晏礼此时此刻正餍足地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沈晚怡的脚。
他的脖子上还带着黑色的项圈,而牵引绳的另一端被沈晚怡轻轻捏在手里。
客厅里大声播放着嘈杂的爵士乐,所以谢晏礼并没有听到温曦开门的声音。
谢晏礼眼球浮着一片明显的荫翳,却依然掩盖不了他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虔诚。
只见他在沈晚怡脚背上轻落下一个吻。
温曦读懂了他的呢喃:“我的缪斯。”
手机猛地摔落在地的声音被音乐声掩盖住了。
亮起的屏幕还保持在她跟医生的聊天界面上。
【温小姐,虽然你只剩下了三个月,但是也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啊!】
就在下午,她因为突如其来的腹痛,去了趟医院。
可没想到,居然查出了胰腺癌,已经到了晚期。
温曦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谢晏礼说这件事。
她怕谢晏礼知道后会比她更崩溃。
所有人都知道,谢晏礼有多爱她。
从十年前的一见钟情,苦苦追求她两年,到那场意外,谢晏礼没有半点犹豫地推开温曦,导致眼角膜损伤。
失去了他作为美术系才子最重要的东西。
可谢晏礼哪怕在失明后也没有半句怨言,他当时看向温曦时,双眼还缠着绷带,可脸上的却带着温柔的浅笑。
“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所以,温曦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到,这样的谢晏礼居然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更别说在她心里一向儒雅温和,有原则到甚至可以称得上古板,刚在一起时就连牵手都会红透耳尖的人,会做出这样。。。。。。卑贱的动作。
原本温曦想要配合治疗,也是在赌那微不可察的奇迹,她怕她走了之后,谢晏礼一个人活不下去。
毕竟他这几年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温曦才会同意他给自己请了沈晚怡当心理陪护师。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谢晏礼对沈晚怡不一样的情感,但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病人对医生正常的依赖。
可如今看来,他已经跨过了那条线,也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那正好就不治了吧。
比起死亡,她更怕一遍遍治疗时的疼痛和折磨。
谢晏礼当然看不到温曦脸上的痛苦和绝望,但沈晚怡却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