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对方果然停下步伐,难以置信的目光环视一周,定格在眼前的画面上。
“道长,阿去?”
正售卖着福气的道长闻声一愣,唇角翘起个洋洋得意的弧度,接着向现身之人迈步而去。
“看来本道算得不假,郎君已否极泰来。倒是这位小郎君……”
他停步在对方面前,目光往后错了一错。
“我看他印堂发黑,不久之后恐有灾殃。”他拿手掌挡着嘴唇,飞快地悄声说道,“不如郎君替他买福气一袋,保准能除病解难。”
“什,什么病?”
追着李明夷气喘吁吁跑来的林慎,就只听着一个病字,立刻紧张地看去。
刚一抬眸,他便直接愣在原地。
“马道长?你不是回邺城了么?”
“此事说来话长。”马和向李明夷抛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蹲在墙角的少年阿去,抻着懒腰走了过来,同样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还不都怪你。”
李明夷眨眨眼。
他?
将两人请进官医署中,李明夷才知悉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洛阳光复的消息传到黄河下游,留守在邺城的马和等人便一直等着他回来,没想到先等来了安氏叛军的残党。
“叛军四处散播消息,说在道上大败唐军。”马和咕哝道,“我们怕你是死在外头了,特地帮你来收尸。”
“……”李明夷一时无话可说。
为撑住伪燕政权的最后一口气,自破了李光弼等人的拦截后,叛军残党便一直夸大炫耀这场战役的胜利,甚至将其称为反败为胜之战。
除了被诓住的部分燕部,消息相对闭塞的邺城百姓也多少信了这个说辞。
新店战后,李明夷花了近乎两月时间救治伤员,这一延搁,就更让收到噩耗的马和等人担忧起他的安危。
“说来也巧。”马和继续说道——
趁着黄河结冰,留下小哑巴看家,他与阿去结伴渡河而下,准备在路上找找李明夷的下落。
没想到刚到渡口,便听见马夫臭着脸骂人。
一听他嘴里的怨言,马和便知道——世上除了这位李郎,还有谁会为了个跳河的陌生人放弃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