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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血族威胁论（第1页）

“殿下，介意我提个问题么？”海莲娜·桑德拉·纽卡斯尔对鲁伯特亲王说。亲王“虚心”地向她，纽卡斯尔公爵，请教一些稍显复杂的战争问题，因此海莲娜才有机会与亲王一起站在点将台上，旁观骑兵总司令如何训练他的骑兵部队。作为助手（贴身随从），郑晗希只能搁平台的角落呆着，亲王的几名近卫则做起美其名曰“保护双面间谍人身安全”的监视行为。

“当然。”鲁伯特爽快地回答，他正看着骑士在进行第二轮的模拟冲锋，这会儿心情愉悦。

“我想知道您既然是求请教，那么为什么要把我的属下安排在兰开夏城郊，单独拉我过来看你训练你的骑兵部队。”

“您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纽卡斯尔公爵？”亲王问，“就算您深得‘血腥公爵’的信任并且与血族交好？”

“‘我们’指的是王室还是人类？”海莲娜也不计较对方近乎粗鲁的另起炉灶，“不过至少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殿下，您应该无需过问就可以查证我的立场。”

鲁伯特朝着几位监视者的方向点点头，其中之一的近卫径直走过来，奉上密封完好的羊皮纸。“从王室的角度而言，您奉命抵御南下的苏格兰誓约军，但是结果似乎不太美好。如果我们接到命令要回防约克城，那么就是拜您所赐。”亲王摊开情报，“从人类的角度而言，您是陛下最信任的重臣之一，嗯，这个之一都没有必要。您和血族走得很近，可以理解，因为纽卡斯尔和勃朗特同为英格兰帝国的老牌贵族，但您是否觉得您帮助血族胜于帮助同类？要知道，不管血族给了您多大的好处，都改变不了您是人类的本质。您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战争叛徒，而已经是完全的背叛了整个种族了。”

郑晗希尽可能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当时对海莲娜说，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这一辈的人类早已忘却纽卡斯尔公爵的血裔身份，只是将其视为与血族交好的贵族，就算鲁伯特足够精明，这么做也只会让一些贪婪而野心勃勃的家伙抓住机会哗众取宠，除此之外就是在浪费时间。而海莲娜则是和“血腥公爵”一样，感谢她的坦白和直率，然后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

少女越来越相信局长和玛格丽特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她派给海莲娜打下手。这样一来，她总是写在脸上“我早就说过了”的表情就只能做给空气看了。此刻她脸上就是这个表情，听着鲁伯特就“人类至上”为主题发表他的长篇大论。

“殿下，你不止一次强调人类和血族之间的问题。”海莲娜轻快地打断鲁伯特，像是不经意间的一针见血是她惯用的反制手段，“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每次只要到了人类话题就总是能侃侃而谈。”郑晗希没忍住噗嗤一笑，在面容和表情严峻的监视者中十分突兀。鲁伯特不是优秀的演讲家，持有的观点在王室中是少数派，但这不等于他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鲁伯特转过脑袋，脸上挤出一个表情，少女知道这代表不悦，于是连忙撑起扑克脸。“这很好笑吗，简·勃朗特？”

“怎么可能呢，殿下。”海莲娜仍旧轻快道，“她只是很清楚您对自身种族的看法。”

“既然您这么清楚她的想法，那么也许您可以告诉我——告诉整个王室——你站在哪一边。”亲王收回视线，锁定之前一直紧盯着的目标。

“殿下，您很清楚血族现在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海莲娜用着打发小孩的柔和语调，“议会和王室都与它决裂了，血族被踢出它几个世纪呆的位置。它没有最基础的数量，除了控制盘踞的约克城之外，也无法加入战场。‘血腥公爵’很清楚失去曼彻斯特部的主力血族是无法替代的资源，因此她在与议会和王室的交涉上变得谨慎而保守。事实上，她现在更常用的，或者说唯一有效的手段是外交。”这句话引来了鲁伯特的哈哈大笑，“何况，我敬爱的殿下，你们已经让‘血腥公爵’失去了她统率剩余血族的公信力，这就说明血族内部实际上一片混乱，对外目前只会更加谨慎。”

“公爵，您认为他们把所有精力放在统一内部就等于他们不再是威胁了？”亲王稍稍松口，但还是照样咄咄逼人。

“当然不是这样。”海莲娜放慢语速，“我认为血族无法像以前那样威胁我们——面临着无所依靠的处境，为了自保，他们只能先把所有精力放在统一内部。”

“公爵，我不觉得血族会安分守己。”

“我理解您的担忧，殿下。”海莲娜举手阻止了鲁伯特的陈述，“但问题毕竟存在。更重要的是，血族目前的工作重点是达成内部的统一。既然您问到了我站在哪一边，那么请允许我重复您应该已经知道的事实，那就是自从血盟脱离了‘血腥公爵’的掌控，血族内部分裂成两派，而我们已经与中立派的老裘德建立了良好关系。我们往中立派的控制区域派驻特使，我们让中立派明白他们不该与主战派和解，他们随时都可以选择加入人类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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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这个结果可想而知。“人类至上”派想尽办法清除血族这个异数，甚至动用了急不暇择的愚蠢方案——在鲁伯特的默许下，议会成功突袭了曼彻斯特，将该部所有血族悉数消灭（除了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血族被人类狠狠割上一刀，按理说应该憎恨人类，但“血腥公爵”明白血盟在这场屠杀后有多么接近分崩离析，说服裘德将中立派笼络在一起，为血族与人类的和平共处争取最后可能。

而这个决策显然打乱了亲王的算盘。“您难道会允许非人类种族加入我们，纵容不可控因素肆意滋生？”

海莲娜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扭头对负责监视的其中一名近卫说：“沃波尔爵士。”

沃波尔身形一震，望向亲王，后者朝他点点头，于是哐当一声出列。

“要是我没记错，殿下，一直以来，英格兰人和苏格兰人都试图将对方从不列颠岛和历史中彻底抹掉，为此挥洒了大量鲜血和财富。”海莲娜说，“你们两个种族在仇恨中消耗了多少生命？但今天，你们都在为斯图亚特而战，苏格兰的沃波尔爵士与您，鲁伯特亲王，帕拉丁选帝侯，第一坎伯兰公爵，第一代霍尔德内斯伯爵。”

“我们依旧在彼此攻击，斯图亚特王朝被视为苏格兰的叛徒。”

“但我认为道理是相同的。”海莲娜的语气说明她难以理解亲王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观点，“退一万步讲，对人类有威胁的是主战派血族，而不是中立派。因为主战派的行为而责怪中立派和其他无关血族，这是误解了中立派本身也遭到主战派利用的本质。另外，殿下，针对您的观点，我们目前在通过联合中立派阻止血族内部的统一——甚至直接让他们加入我们，这个状态持续得越久，血盟就越不可能回到全盛时期。何况有了中立派血族的助力，我们能够更好地抵抗苏格兰的那群愚民。这难道不是您希望得到的结果吗？”

郑晗希望着鲁伯特的背影逐渐不安起来。这当然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结果，他希望的是人类彻底清除血族的存在——但这会儿他无路可走。郑晗希心想，这大概就是玛格丽特放心将“威胁计划”托付给海莲娜的原因吧，后者非常擅长把对手绕进死胡同。

“血族间谍有什么说法吗？”沃波尔忽然说道，点将台上的所有人都转向他，意识到成为焦点，他有些局促，但仍站在原处，“有报告称，血族在人类势力安插间谍，会不会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血盟的监控下。”

“假如是，我们为什么还要信任血族，就算他们是中立派，但他们就一定没有威胁么？”亲王抓住机会从死胡同里跳出来。

海莲娜瞥了一眼郑晗希，“双面间谍”还是那个“我早说过了”的表情。

“对，血族确实往人类势力安插了间谍。”海莲娜接下鲁伯特的这记直拳，“就像是你们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战时做的那样。但是，在我们匆忙做出血盟一定是威胁的结论之前，我们应该先考察一下威胁性更大的存在——东部联军，誓约军，议会。”

“我们怎么可能断定？”亲王急切地反驳，“公爵，难道你想再次低估血族的威胁程度？”

他突然停顿下来，海莲娜担下了血族间谍的责任，从未说过她不该负责之类的话，这会儿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属实不太明智。

“斯图亚特始终会保持警惕，不管是苏格兰人，议会还是东联，亦或是元气大伤而潜伏起来的血盟。”海莲娜清了清嗓子，这是她为唇枪舌战画上句号的结束动作，“然而，殿下，我们不会拿血族间谍当做借口，匆忙对血族发动战争。这个种族已经向我们展示过，他们在觉得自己无路可退、别无选择的时候，能够使出多么大的力量来毁灭我们。您问我会不会低估血族，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但我很想知道，亲王殿下，您为什么这么想低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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