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炸开。
像上天隐藏的怒意准备宣泄。
上京里人口盛集,到处繁华,文人墨客身姿清瘦,流连于书肆、画坊;小贩们高声叫卖,声若洪钟;老少中青,形形色色,共同勾勒出这方天地的人间烟火。
华灯齐放的良宵,月光皎洁。
放眼所见,到处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箫管之音,奏于茶坊雅聚与酒楼盛宴。
一条主廊长约百余步,南北天井院中的两边走廊都有阁子,到晚上,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妆容精致,衣着色彩艳丽的绸缎长裙的妓子多达数百人,她们聚集在主廊的靠墙两侧,排列成行,以供顾容呼唤,望之宛若仙女。
上京的夜晚宣姝是见过的。
可因为阶级不同,此处所见所闻皆是第一回。
“刚刚在那没吃饱吧,这些饭食是当下流行的,尝一尝。”
宣姝看着满座的佳肴,大约也有个十几盘,紫苏鱼、玉棋子、群仙藥,假河鱿、角交腰子、鹣鸭排恭、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等等。
他们地处繁华街道,耳边皆是丝竹之乐,偶尔还能听到妓子银铃的笑声。
裴珩看了一眼吴拾,对方立马反应过来,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殿下似乎常常在此处宴请?”宣姝环顾了下周围。
裴珩笑道:“怎么猜到的?”
宣姝冷笑:“男人之间的宴会,无外乎就是酒色,此处应有尽有,自是宴请的好地方。况且刚刚上来的时候,那掌柜本想叫个妓子来陪,但看到我,便摆手不让小二去请。”
裴珩:“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宣姝吃了口茶哼声:“上次殿下就是在这儿吃醉的吧。”
裴珩愣了下,看她往妓子方向瞄了一眼,结合他刚才阴不阴阳不阳的态度,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吃醋。
他心里骤感欢喜,搂着她,柔声道:“别瞎想,那都是别人叫来的,我可一点儿也没碰着,除了帮我倒酒以外,别的可什么也没做。”
宣姝一脸随便你说,我信才有鬼的表情。
这就跟一锅热饭里,还有一个夹生的米一样离谱。
裴珩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行,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别人叫妓子过来,好不好?”
宣姝顺势道:“什么好不好的。不公平,你倒是可以出来随便玩,而我只能被你困在太子府里,等着你回来同我消遣。”
“我不是已经应允你出去两个时辰吗?这还不够吗?”
宣姝到底担心自已说多了会让他起疑,红着眼眶说:“还有两月就要成婚,到时候我成了太子妃,想出去也没那么自由,你还不让我趁着这点时间多走走,你真是过分。”
裴珩看不得她哭,转念一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就这两个月,反正自已已经在她身边暗插了不少人盯着,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她逃掉。
裴珩最后还是答应了,宣姝这才喜笑颜开,主动依附在他身上。
“轰——”
却听外头一道震天响的惊雷,紧随着,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砸下。
这声音大得,连宣姝都吓了一跳。
窗外大雨霹雳啪嗒砸在檐上,有排山倒海之势。
似是要吞没山河。
“当年我去北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
宣姝在他怀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