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弄着桌上茶盏,漫不经心的问,“她到底是你姨母,又是看着你长大,自然也是看出了你的想法,才会出此下策。”
她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所以,她一开始就知晓你,以及皇兄的意思,唯独本宫被蒙在鼓里,是吗?”
知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但里面没有她。
之前种种疑惑,而今都不攻自破。
崔莺莺那日与姜卓君交谈,显然是想问明他的心意,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崔莺莺甚至想着,哪怕姜卓君确实是为了权势,打得好算盘,需要杨妤蓉家中权势协助,又想崔家力鼎,只要姜卓君心中有她,她便能在家里为他说上几句好话。
但她那日是哭着离开的,姜卓君并非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他说了真话,一个叫人难以相信的真话。
左恒听觉灵敏,将姜卓君所言听了去,才会对他有所抵触,处处介怀,想要姜若凌远离他。
也难怪,崔莺莺对杨妤蓉并无敌意,更多的是两个人的兮兮相惜,她们都身不由己,都所爱非良人。
关阳霁没有辩驳,俨然是默然了她的说法,半晌才道:“我那年初来,略有察觉,起初并不能理解,又许是看在他对你照顾的份上,才会有所接近。
后来姨母也察觉了,将其训责了一番,后怕这件事捅漏出去,严令禁止他去找你,甚至将人安排进了军营学习,常年征战,又为之介绍了崔家嫡女崔莺莺,时间一长,这般久了,才相安无事至今。”
他默了一瞬,“他也知晓此事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希望这事莫要传出去,又比谁都想自己的心意得到回应。”
但于情于理,姜若凌都给不了回应,在她的印象里,姜卓君充其量就是一个曾给予过她帮助的兄长,是她所敬爱之人,仅此而已。
姜若凌低垂眉眼,淡淡道:“烦请关太医替我带句话,只要他不过河拆桥,本宫自是会协助他,这件事就当作从未有过。”
“若实在不行,”姜若凌抬眸看关阳霁,“你给他一贴药,叫他忘了这一切。”
关阳霁呆愣望着她半天,“若今日此等境地的人是我,公主也会要我用药物忘了关于你的一切吗?”
姜若凌:“不会。”
关阳霁眼底燃起了几分希翼。
姜若凌却并未回应他的期望,她确实不会这么做,并非出于为他考虑。
这是关阳霁欠她的,她要的就是关阳霁时刻记得对她的亏欠,又岂能叫他忘记解脱。
就像季鸿青那般,他一心求死时,要他活着才是惩罚。
姜卓君不同,他不曾亏欠姜若凌什么,所以她只是想终结这段关系,并不想叫他沉迷其中,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他自己需要承担起的责任。
但同样的,她也不会告诉关阳霁这些,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关太医好生修养,莫要多虑,必要时候,还需再劳烦太医想想方子,切莫累坏了身体。”
多说无益,她缓缓起身离去。
“公主……”
“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的声音似是带着呜咽,莫名生出悲怆感,但凡有人瞧见他如今满脸祈求的模样,都会生出不忍来,可姜若凌没回头,自是没瞧见他脸上的神情。
她脚步微顿,不带犹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