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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第八章

确切的回答像一把利刃一样直插入付远山的心口，他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下身形。

突然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线索，付远山颤颤巍巍地开口：“明春她、她是星期一来申请的吗？”

“我看看，”裴振华翻看着桌上的日历，“还真是星期一，你这不是知道她来了吗？”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付远山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灰暗无色。眼中空洞无光，他无力地扯起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自嘲笑容。

星期一那天，他明明来镇上接她了，为什么就是偏偏没发现呢？

悔恨感不断折磨着他的理智，付远山用力捂住胸口，试图压抑心口的钝痛。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从林淑清回来后，他对柳明春的注意全部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是他亲手弄丢了她，弄丢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想到这，付远山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一向沉稳的他，如今竟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落下了眼泪。

“小付啊，我还以为你俩要结婚了呢，没想到竟然闹得这么僵。”

裴主任的叹气声拉回付远山的思绪，在他心里激起无限波澜。

结婚吗？

付远山本来也以为他们会结婚，可他的犹豫不决狠狠伤透了柳明春的心。

他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付远山嘴唇轻轻颤抖，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他们去了西北，还会回来吗？”

虽然问是“他们”，裴振华很清楚他指的是柳明春。

他无奈地摇摇头：“治沙是长期工程，那些在杭城没什么牵挂的同志，往往都扎根西北了。”

空气像是凝结一般陷入沉寂，办公室里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只剩下挂钟摇摆的碰撞声。

无意间，付远山看见挂在裴振华身后墙上的中国地图。江南与西北只相隔了三个省，他心中渐渐重新燃起希望。

“裴主任，下一批去西北的治沙队伍大概会什么时候出发？”

裴振华沉思了片刻：“上面没下通知，下一批最快也得等几年，毕竟杭城建设对人才的需求量也大，实在是派不出这么多同志去西北。”

“怎么突然问这个？”裴振华突然睁大双眼，“付同志，你不会是要。。。。。。”

付远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坚定：

“对，我要去西北找明春。”

裴振华满脸愕然，仿佛听到一个天方夜谭：“付同志，你知道杭城离酒泉有多远吗？整整两千六百多公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治沙队坐的专车都得开快一星期，绿皮火车也没有能直达的。去西北可不简单，你确定吗？”

对上付远山那闪烁着固执的黑眸，裴振华霎时噤声，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

付远山没有回答，只是坚决地点点头。

如果柳明春不愿意回杭城，那么他就去西北找她。无论是天南地北、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去。

找裴振华要到具体地址，付远山匆匆抄录下来，推门而出。

可感受到室外的微风后，他却举目四望、漫无目的。

日光晃目，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把付远山拉回现实，一筹莫展的无力感像是给他浇了一头冷水。

西北这么大，他又人生路不熟，万一找不到她怎么办？

就算是找到她，万一明春不愿意原谅他怎么办？

各式各样的担忧近乎把付远山吞没，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神再次动摇个不停。

如果他没有和林淑清藕断丝连，如果他多点关心自己的枕边人。。。。。。

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自己真正爱的其实是柳明春，他和柳明春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了？

思绪混乱成一堆浆糊，付远山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上。等回过神时，他已站在文工团大院的门口。

大院内一改往日的歌舞声，喧嚣声此起彼伏、吵闹不堪。

蓦然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从大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