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公子的话,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同样年幼的公子板着脸孔,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一定要抛弃所有的情感,一点也不能留!因为,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所以,她不该动情,不该心软的……
“姑娘,停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吧?”一边的管事开口劝诫,为她那样拼命做事感觉到心惊肉跳。
许淡衫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一时间,周围人都不敢说话,一片寂静。
眼睛……发黑了……
许淡衫咬牙,死命支撑,终于感觉到大脑一片昏眩,眼球也开始发黑,身体发软,然后是一片恍惚,紧接着身体向后倾斜,眼看就要栽倒在地面上。
“姑娘!”
她听到一片声音,然后身体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公子!”
比先前更大的声音响了起来,勉强地让她拉回一点神志。费力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那张如花容颜,潋滟眸子中波光闪闪,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是惊讶?是悲哀?是难过?是欣喜?还是别的什么,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是她第一次看见的神色……
花飞缘……
他接住了自己……
这……是梦吗?
花飞缘抱着怀中的身体,眸子看向她完全昏迷过去的容颜,心中百味聚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人所抬的软兜还停在大门外,而自己的身体居然率先跑出软兜。他看向自己稳稳站在地上的裸足,感觉到些微的诧异。
看到许淡衫倒下去的一瞬间,他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自己行动起来,这对于一向做事事先计划、深谋远虑的他来说,是绝对不被容许的错误。尤其是在他欺骗的人面前!
怀中人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伸出手一抚,入手处热得惊人,果然是发烧了……
也是,两天前她冒雨去见展青涟,事后又不肯好好休息吃饭,不病倒才奇怪!
所以她应该没有看见他可以施展轻功、可以行走的事实吧?
确定怀中的人儿已经完全昏迷,他潋滟的眸子一瞬间锐利如刀锋,冷冷地扫向一边噤若寒蝉的众管事们,然后冷冰冰地开腔:“我只是让你们做戏,也没让你们表现得如此不济吧?戏做得过火,就会被别人看出破绽,你们到底有没有脑袋?”
众管事头低得低低的,豆大的汗珠滚落,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尤其是主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凌厉,杀气逼人!
“我警告你们,别做出那副白痴的样子,省得丢了我‘浮云楼’的脸!”
“是,公子。”
无视于众人的恭敬和惧怕,花飞缘白衣飘然,抱着许淡衫来到软兜处。
“公子……”抬轿的四人之首伸出手来,意欲接过主人怀抱中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的身体,却被花飞缘一眼看得冷汗直流。他的眼睛不是秋水,却锋利得如同名刀,就等着一欲飞溅上活人的鲜血。不看手下尴尬得不知道应该摆到哪里的手,花飞缘抱着许淡衫,就这样飞身上了轿子。
“回‘观月’。”
看着那软兜逐渐消失在红花绿树中,众人才齐刷刷松了一口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自从得到“天罡”脱困的消息以后,本来就很少抛头露面的主人更是隐居起来,并且下达命令让他们各自准备各分堂的虚假情报,并一起隐瞒公子身体健全的事实。
而这一切,为的就是公子那隐藏在明丽外表下的野心
也是“浮云楼”上下的野心。
但是,现在却明显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只因为原先高洁如仙子却卑劣无人性的主人,看向某个人的眼光有所不同。
变得温柔,变得动情。
不知道是真正入戏,还是真的对自己的傀儡动了真情?
下人们不敢枉自揣测,只有惴惴地按照指示,做好自己的本分。
一切,都掌握在那只纤白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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