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也没有拦她:“那也好,是该去叙叙旧了。”
罗赛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只有罗寒容一个病人,罗赛这时才能好好看看这病房——这是一间四人病房,看起来还有一个床位是没有病人的,另外两个病人也不在。医院的饭盒放在床边,看起来罗寒容已经在护士的帮助下,或者是靠她自己吃了晚饭。
罗赛关上门,于是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罗赛转过身,她想说点什么,像电视剧里——她其实没看过多少电视剧——那么,像小说里一样,冲到病床边上去,说些体贴的话,安慰的话,或是忏悔的话,然后病人与家属双双垂泪,仿佛重新认识了对方。
然而她说不出话来,能说什么?说:“你怎么样了?我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我爱你?”这么肉麻的话她可说不出口。那么,该为自己之前没能来看她道歉?不,罗寒容可不会接受那种道歉呢。
而且她敢打赌,不管说什么,最后的最后罗寒容一定会说“你要好好学习我才满意”“你要多跟同学交往我残能放心”之类的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感觉自己说给罗寒容的话语就像土著人用的飞去来器,如果不是杳无回音,就是落回到自己身上。
所以她不知所措,所以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走到病床边上去,罗寒容侧过头来,说道:“你表舅呢?”
“他还要在外面……坐一会。”
“坐下吧。”罗寒容说。
罗赛在床尾坐下。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
明明自己一个人回来,就是想好好地……做一些病人家属该做的事。
可是她现在坐立不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仿佛不是来看病人的,而是来添麻烦的。
罗赛扫视了一眼周围,看见病床边上放着水杯,立刻像看见救星一样站起身来。
“我给您倒点水。”
“不用,里面有水。”
罗赛的救命稻草没了。
“你就坐我边上吧。”罗寒容说。罗赛于是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坐下,罗寒容问道:“这段时间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少有地温和,罗寒容以前也常常问,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那语气仿佛警察在向嫌疑人询问不在场证明。罗赛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一股暖流流过。她咬了咬下唇,决定实话实说。
“有同学针对我。”罗赛说,“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
“针对你?你哪儿惹着他们了?”
“不知道。”罗赛说,“领头的一个人是我的初中同学,她从以前就看不惯我。”
“你跟她起过争执?还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罗赛说,她想了一下,冯珊珊那事儿发生之前秦招弟就对她满怀恶意了。
“那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罗赛说,“我那天被老师留下来给一个男同学补课,她看见了,就说我攀人家的高枝什么的——那个男同学家里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