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累了,裴问礼领他往竹林幽处的一处小亭子走去,这座亭子不是木柱撑起,而是白墙,四面都有拱门。
看出封长诀的好奇,裴问礼笑着介绍:“这是对景,意思是——”
“我把你作景,你也把我作景。”
封长诀知道他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会心地笑笑。
“你们家这园子,逛一天怕是都逛不完。”封长诀走得有点累了,他大大咧咧地坐下,看着地上散落的竹叶。
“不急,慢慢逛。”
裴问礼坐在他的对面。
“话说,你要查钱财的去向,可你不是知道这钱进了裕王肚子里吗?难道你没告诉圣上?”封长诀坐下来和他聊起正事。
“就算我不说,圣上也知晓。”裴问礼的手搭在石桌上,神情一凝,“他是想要我找出证据来。巴郡和苏州隔这么远,总能查出一条路来。”
“倒是你,去南蛮之地,才是危险。”裴问礼脸上显出担忧之色。
“连你也不相信我?”封长诀不满道。
“相信,但一码归一码,我仍然会担忧你、会牵记你。”裴问礼认真地注视他。
封长诀声量突然拔高:“你快别说了!再被你说下去,我都不想去南蛮了,留你一个人在这担心来担心去,我都不放心。”
“要是这样,就好了。”裴问礼戳破他的小心思,“你打心底里还是想立功。”
若此次封长诀在南蛮真的能化险为夷,立下功劳,他们封家的局势就会好转很多,起码有筹码能和圣上谈条件了。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封长诀咧嘴一笑,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大将军。我就一个小目标,超越我爹!”
裴问礼失笑,北定将军收复山河,辅君上位……这些功劳,不是说超越就能超越的。
“你的目标可不小。”
很嚣张。
“相信我,我会的。”封长诀说到激动处站起来,目光投向远方,“等到那日,人们提起我时,不再会是北定将军的儿子,而是飞骑大将军。”
裴问礼勾唇笑笑,他就喜欢自在又满是傲气的封长诀,那股天性使然的自信,不是一般人有所匹及。
“先从南蛮开始。”
“那我拭目以待,若是将来飞骑大将军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糟糠之妻。”
裴问礼故意调笑,封长诀扬起笑容,俯身朝他脸上香了一口。
“怎么会忘……”封长诀也不甘示弱地回了句,盯着他的脸,痴痴地说道,“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初次见到裴问礼,所带给他的惊艳,现在回想起来,心上还发烫。
有穿堂风钻过竹林,卷起竹叶飘飘然捎去裴氏主家,那片扁青叶滚进窗内罗汉床小桌上。
随即被一只手无情捡起扔出窗外。
“这风可真大,竹叶都飘进屋里了。”裴母侧身拉下一半卷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