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一天找自己八百回,宋昭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要是没记错,之前这老丈人还很不待见他,要不是他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是僵的。可现在倒好,老丈人一天到晚主动上门了。这叫他很不适应。“岳父大人,先喝茶?”宋昭又给他倒了一杯。他闻出来了,老丈人是喝了酒过来的,但来了之后一直坐着,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概是什么拉下脸来的话,要不然怎么茶都喝完一壶了,他还没把事说出口?喝不下了,实在喝不下了。柳辉岸摆摆手,有些拘束。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才发现原先的自己是这般有勇气,大概是事到临头只能顾着眼前,那些什么脸面尴尬都被抛诸脑后的缘故,现在嘛,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来找宋昭,就是为了私事,这一下子面子又成了障碍物。“殿下,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宋昭颔首:“这倒是看出来了,就是没看出来岳父大人说的是哪件事。”“就是那沙发!”呼……天知道他鼓足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沙发?”宋昭皱眉,“沙发怎么了?卖挺好的,虽说刚刚开始卖,但京都城里喜欢沙发的不在少数,将来客源应该会更多,再卖向全国各地……哦,明白了,岳父大人是想一起卖啊?”柳辉岸连忙点头:“是,之前殿下说的时候,我忙着修路的事,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今天事情了结,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了,才想起这么要紧的事情。”说的好听,肯定是看见沙发卖的不错所以才想起来的。宋昭也不揭破,便道:“可一不缺人手,二不缺银钱,暂时也没有扩大门面的想法……”“扩大的,肯定要扩大的,这钱我来出,到时候利润和殿下对半开,如何?”宋昭险些笑出声:“岳父大人没做过生意吧?”“额,家中产业的确不是我亲自打理……”“销路我已经打开了,工匠也有,设计图也是我自己画的,就算要合作也没五五开的,你最多占三成。”一个门面钱而已,将来要是做大,就算只有三成那也是赚的!柳辉岸马上算清楚账,一口应下。柳家急用钱,宋昭也不跟他绕弯子,简单跟他商议好了合作,拟了契书,各自签字后一式两份。柳辉岸抱着这张契书,不受控制的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谈生意,有种小儿初次办成大事的兴奋。“岳父大人知道万两醉。”柳辉岸下意识点头,他还知道这万两醉背后的真正东家也是宋昭。说起来,这女婿,有钱有手段,脑子也灵活,不知道比一般人强多少。“岳父大人不如买点酒庄的股份吧,作价便宜点,一股就收你十万,怎么样?”十万……十万还算便宜吗!宋昭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这酒庄日进斗金,区区十万算什么?你忘了酒的名字叫什么了?”万两醉啊!万两……柳辉岸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这事他还真不敢自己做主,这么大手笔的买卖,他得回家问问夫人才行。不过他心里也有个底,玉珍的嫁妆还没着落,家里只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入股。此时此刻,他只恨手里变出个几十万两现银来。宋昭并不着急,送走了柳辉岸后却止不住的摇头。“主人怎么了?”赵峰临迟疑的看向早已不见踪迹的虚空,摸不着头脑。“从我们回京都到现在,柳家除了我这个岳父大人,你可还见过其他有分量的小辈?”“未曾。”柳辉岸不过修条路都要求到自己头上来,可见在家中的确无男丁可支撑。要不是柳家根深叶茂,根基足够厚,换成别家,只怕早在边缘连看都看不见。这可不行呐。宋昭动了心思想往柳家中枢塞人,而偏偏正好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柳辉岸意下如何。“不想了,走吧,去找东方叔喝酒!”这几天他闲着没事就会翻墙去端阳侯家,只要有酒喝,端阳侯随时欢迎他来。这次宋昭又来了,手里拿着刚从酒庄拿来的酒。“哈哈哈哈,你每次来都带酒,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叫下人去买就行了!”“这样啊,那还是劳烦东方叔自己买吧,我虽然是东家,但为了入账也是要付钱的。”闻言端阳侯连忙摆手:“那算了,我就客气一下,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不喝白不喝,下回还是你带。”“……”倒是真不客气。两人坐下喝酒,往常都是说些闲话顺便吹吹牛,今天端阳侯显然有话说,骂娘的时候都没之前放得开。“东方叔,你有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聊的?”“那也是!”端阳侯忽然一巴掌拍桌上,面露气氛之色:“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啊?谁?我吗?”他天天没事画沙发设计图,难不成看上他沙发店了?那么个小买卖,除了急用钱的柳辉岸,还有哪个大人物能看得上?“你把裴止弄去西凉也就算了,他平时在外面守着驻军辛苦,有个机会高升也是应该的,那魏雄是怎么回事!那小子刚从乾南调回来啊,京都的窝都还没捂热呢,凭什么他也能去啊!”“魏雄要去西凉?”“怎么?你别说你不知道啊!裴止是你举荐让去的,魏雄不是吗?”端阳侯瞪大眼睛看他,心说这小子搞定了皇帝顺便给魏雄一个人情,这可能性很大,难不成自己猜错了。“东方叔,你误会我了,裴止是我举荐的,但魏雄的事我不知道啊!”“陛下说让他押送军资去西凉,不就是让他顺便也去西凉军中交流学习嘛!这么好的机会,陛下居然没让我去!”端阳侯气鼓鼓的灌下一杯酒,斜眼看宋昭,“真不是你搞的鬼?”宋昭摇头:“此事,我并不知晓。这消息没错?”“怎么会有错?陛下都下旨了!”端阳侯奇怪道,“不是你举荐的,那是为什么?”一个刚被调回来的,怎么说也轮不到这种差事。很反常,很不对劲。宋昭慢悠悠的喝着酒,心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去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