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沉默不言,紧蹙的眉头不曾松开。
听他喟叹一声,“我知你顾虑,但你也该相信你夫君,纵然天塌下来,也有我来扛着。我无心篡位,但也不会容忍陛下拿李家上下数百条人命问罪。”
放在淮都那会,赵婉听他这话,定要觉得这人张狂,竟然企图挑战皇室权威。
但眼下她在盛京,虽不曾参与朝政,却也品出在淮都时所不能明白的李钰宗心性,他能说出这话,就定然有这本事做到。
于是也只能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好一心一意去管理璀璨阁如今发展大计。
也不知是否自赵婉身上看到了当年拼搏的影子,冷澄对赵婉不留余力的扩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计后果的在她扩张项目中砸钱。
有富甲一方的冷澄支持,璀璨阁的发展速度空前快,商会中富甲见了赵婉都不由一阵唏嘘。
一个月后,陆佳音与钟彦泽的婚事还是定下来了,得知在半个月后成亲,赵婉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为两位新人置办了贺礼。
距离二人成亲还有两日时,这些天没见过几次面的钟彦泽找上了赵婉,托小艾给她送来一封信,约她于一处茶馆说话。
正好这时候钱大夫把完平安脉,带来一个好消息。
赵婉一时呆愣,片刻没回过神来,倒是小艾欣喜不已,在她耳边叫嚷个不停。
她缓缓回过神来,“此事先莫要传出去。”
钱大夫答应后,赵婉叫小艾给了赏银。
也没有拒绝钟彦泽的邀约,按照约定来到茶馆赴约。
钟彦泽还是那般少年模样,又好似比初见时要成熟稳重些,他说:“这些天之所以没来找你,并非有意梳理,实在是无颜面对。”
赵婉眨眨眼,不明白他有什么亏欠自己的地方,竟会觉得无颜面对。
就听他胡乱喝了口茶,掩饰尴尬,“那日床前,你与我说的那番话,我起初迟迟不能明白其中含义,直到后来才明白。初见时的欢喜与爱不一样……”
赵婉顿了一瞬,顿时明白了是他的意思,轻笑道:“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与长公主不能坦诚相见,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这桩婚事属实适合。”
钟彦泽却挠了挠脑袋。
赵婉见状,询问:“你心中还有何顾虑?”
他颓然喝了口茶,叹息一声说道:“此桩婚事我心中还是满意的,但于大义上,我不能娶她。”
赵婉只需略加思索,就知道他是知晓了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
她问:“你觉陛下为人如何?”
他盯着茶盏中倒影许久,喃喃道:“我不知道。”
“早年他随爷爷一同出征,他、我、李将军三人,曾同饮一壶浊酒,促膝长谈,那时看来,他就好似个兄长一般,我们险些于那晚结拜。
但说起来,他是君,我们是臣,哪有结拜的道理。不过两三年不见,他就像是变了个人,疑心重,事事猜忌,时常试探我钟家忠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野心纵横,欲望的沟壑愈发深邃难填。
赵婉一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二人一阵沉默。
半晌后,还是赵婉主动打破了沉默,她笑道:“莫要谈论这些了,今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眼下坐在你跟前的是两个人了。”
钟彦泽怔了半天,没能明白她在说什么,还呆愣问道:“还有一个人在哪?我怎没瞧见。”
赵婉忍俊不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依旧半分没反应过来,好似活见鬼一般:“婉婉你莫要说胡话,你身边哪有人?不行不行,定然是这茶水有问题,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