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喊大夫吧。”风音见他情形实在不好,满心焦急。
“……不要声张,扶我回房里去。”谢经年说话都是气音,清远的眉微微拢着,显然十分不适。
风音值得将他扶进去,还想近身伺候时,忽然见谢经年身体一颤,眉宇之间蹙得更紧。
“王君……”
“呃,你们——你们都出去,我乏的很……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谢经年几句话说完,整个人早已伏在床榻上,气息短促沉重。
风音自然不放心,却还是奈何不了,谢经年的性子,看着温和柔软,实则最是坚韧固执。
她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卧房,将门关好。
谢经年终于压抑不住痛苦,纤长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心脏里的疼痛像是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这样冷厉的痛甚至不许他失去意识,只能生生受着逃避不得。
“阿衍……”他无力挣扎,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只喃喃唤着那人的名字,“好疼……”
胸口又是一阵急骤的剧痛,谢经年一偏头呕出一口暗红的血。除却墨色眉睫,血是他面孔上唯一的颜色。
他太疼了,恍惚间看见薛景衍就站在他面前,神色柔和缱绻,还是多年前爱他护他的样子。
“阿衍——”他探出一只手,试图去触碰薛景衍,胸腔里撕扯的剧痛却让他明白,眼前的人,不过是幻象。
明明已经痛过这么多次了,他却还是不能习惯。
这一场发作凶狠而又绵长,抽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到最后,他伏在满是血迹的被衾中,眼前一片黑雾,微弱的咳嗽中还在带出心肺之间堵着的血。
栖月阁的几个丫头都在门外候着,房里面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风音姐姐,要不要去传大夫啊?王君看着着实不好……”一个小丫头一脸的担忧。
风音原本是面向着门,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冷静道:“王君不许声张,你们也别四处乱喊。他必是乏了,去熬一碗参汤来。”
“是。”
“等等——”
风音喊住刚要离开的丫头,清秀的面庞上有些迟疑,“啊,没事了,你去吧。”
夜晚,这场绵长的雨终于停下。崇王府灯火通明,唯有栖月阁只在门前点了两支灯笼在冷风中轻轻飘摇,看着比其他的院落昏沉许多。
风音一直候在卧房门口,终于听得谢经年低弱着声音喊她。她匆忙端着灯火进去。
“王君?”风音见他面孔雪一样白,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乏倦,鬓角的头发汗湿着贴在脸颊上。
“这些衣物脏了,你让人拿出去丢了吧。”他勉强抬眸瞥了一眼地上。风音这才发现他自己脱了外面的衣衫,连带着一条毯子也胡乱卷在一起仍在床下。
“是。”她一边低声唤人拿了衣物出去,一边让人端上来早就熬好的参汤。
“参汤温了好几遍了,王君喝些吧。”
谢经年冲她极清浅的一笑,苍白的指尖甚至没能拿起汤匙来,只能由着她喂下几口。
“马上仲秋了,过几日回家看看你家人吧。”谢经年陷在柔软的被衾间,感觉意识渐沉,迷蒙间看见风音柳眉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