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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脚粗,特地分开缝了三层,就怕挡不住灰,要是实在闷到时候解开一层。”林樾说。
翌日一早,林樾和沈凌洗漱完就戴上了面巾,还是浸过水的那种,五个面巾,除了他俩,只有沈淮之在林樾的强烈要求下戴上了。
宋寻春也试戴了,但不过片刻就解下来了,“戴着快喘不过气了,你们俩戴吧,我就不戴了,戴个头巾就行。”
沈凌之不肯,“娘,戴着吧,不然一会儿你又咳嗽。”
“咳嗽再说,现在戴着比咳嗽还难受。”
宋寻春戴不习惯,沈正初就更别说了,林樾和沈凌之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答应一会儿要是咳嗽就戴上。
沈家各个屋子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刚开始扬第一桶谷子,院子里就到处都是飞扬起来的灰尘,十分呛人。
没过一个时辰,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的宋寻春和沈正初也戴上了面巾,“咳咳,湿漉漉的,戴着是没那么呛了,不错,明年也用上。”
沈凌之就在一边笑,“我和哥哥昨晚就试了,你们还不信。”
“行了行了,怎么这么啰嗦。”沈正初抹不过面子,挥手把他赶走了。
沈凌之笑得更大声了,林樾也缩在沈淮之后头笑,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还越笑越大声。
等扬场结束,沈家人把晒干的谷子收到柜子里时已经是八月下旬了,今年的收成不大好,如果沈淮之今年没有考中秀才免了税收,那么沈家今年估计还得去买些粮食才勉强够吃到明年收水稻的时候,这还是在除了吃稻米,还加上高粱,荞麦,豆子一起吃的情况下。
晒干的谷子除了收到柜子里还留了两斗在外面,沈淮之顺手就把米舂好了,有了新米,自然得先尝尝。
这天沈家的早饭就是白米粥,不放任何调料,只是简单的一碗新米,倒进锅里小火慢熬,粥开始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米香味儿就飘出来了,新米独有的香味虽然不如肉香味那样诱人,但也有一种独特的清甜,熬了一个多时辰的白米粥,上头飘着一层厚厚的米油,别提多好喝了。
这天晚上,沈广初和他儿子又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八月下旬,秋社日到了,定于三日后祠堂大院,巳时末开始,也就是大家吃午饭的时候,这是一个全村人都要参加的节日,迟到甚至还会有小小的惩罚,比如唱支山歌助兴什么的。
对于农人,社日是一个堪比过年的日子,这是农人为了祈祷风调雨顺,秋收满仓而逐渐形成的一个兼具祭祀和庆祝的节日,社日一年举办两次,春社在二月,祈祷风调雨顺,作物茁壮成长,秋社在八月,庆祝粮食丰收,每个村庆祝社日的方式也略有差别。
林樾还没参加过临水村的秋社日,他好奇得不行,“秋社日我们要干什么?”
沈淮之回道:“秋社日开始前,全村人要一起祭祀“社神”,也就是“土地神”,还要祭祀“谷神”,祭祀过程十分庄重严肃,不过祭祀完就可以游玩了,类似赶集,庙会之类的,村里人还有在祠堂外卖东西的,等晚上还会有篝火。
林樾来了兴致,这听起来就很有趣,比他们榆水村的热闹多了,居然还有篝火,也不知道有没有敲锣打鼓,唱歌跳舞的。
沈凌之乐淘淘地补充道:“除了这些,村里每户人家还会做一道菜带着去,虽然不不是荤腥,但大家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我记得去年广叔家做的是茭白,可好吃了。”
这菜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做的是萝卜白菜这类家家户户都有的,那么分量就要多做一些,像比较独特的茭白,藕片这一类可能就一个海碗,还有煮粥的,烙饼的,蒸杂粮馒头的,种类十分丰富,对于一些村里十分穷困的,这也是一个能小小的改善一下伙食的机会,除了个别人,绝大多数都不会计较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好。
林樾抬头,“那咱们家今年要做什么?”
宋寻春想了片刻,开口道:“做一个点心如何?像荞糕,高粱饼这种,今年你们去镇上摆摊,村里人念叨的不少。”
林樾虽然没注意过,但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以前在家的时候,他还不是去摆摊,只是和林杨一起拎着篮子去沿街叫卖,都有暗戳戳地来问他们赚了多少钱的人。
“那就做荞糕吧,比做饼方便些。”林樾说。
宋寻春点点头,“都行,什么方便就做什么,到时候凌之和你一起。”
她这两天也不得空,田里刚收了稻,又深耕了一遍,趁现在家里还有一些沤好的肥和草木灰,得去田里施肥,也养一养地力。
到现在为止,今年种的小麦,高粱,荞麦,苞谷和稻子就全收完了,沈家的田地基本都是空着,得施完肥差不多就得重新开始种了,田里就种点儿萝卜白菜,等冬天收了去镇上卖,再种一些蚕豆和豌豆,地里则是种小麦和大豆。
田地都是耕过的,种起来也方便,每天就只有沈正初和宋寻春下地,沈淮之就忙着上山砍柴,一早上能来回两趟,后院的柴垛都码得越来越高了,下午和晚上就在家里抄书,争取能早点儿把这个活计结了。
林樾和沈凌之手上没什么活计,又收拾收拾去了镇上,第一天带的东西不多,也没有租摊子,就一个货架,卖的也是之前比较好卖的几种点心,一段时间没去,镇上的熟客估计快把他们忘记了,这头两天就是去多转悠几圈,告诉镇上的客人他们又开始摆摊了。
转眼就是社日这天,林樾和沈凌之早早起来,蒸了好几锅荞糕,天刚亮就推着小货架去了镇上,此时距离巳时末还有两个时辰,刨去来回的时间,差不多能在镇上吆喝一个时辰,赶在巳正三刻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