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骆长清就不与他推脱了,只是,莫说睡了,两人压根还没坐热椅子,但听窸窸窣窣,虫子又来了。
骆长清脸色陡然惊变:“他们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她立刻低头去闻自己的衣袖衣角,只有淡淡熏香,还是在家的时候熏染过的,其他什么也闻不出来。
那擦拭在肌肤上的皂荚气息并不浓,这么一番折腾早就散掉了,至于挥之不去的某些味道,大概只有虫子能闻到。
她实在找不出原因,也想不通。
岳澜好心在旁安慰:“有些人天生会有些气息的。”
“是啊,别人天生的气息能招蝴蝶,而我招虫子啊?”她哭笑不得,“在潍远县也不是没见过衣鱼虫,但那时候我可没发现自己还有这项天赋呢。”
岳澜走近一步,拈着她的衣袖也闻了一闻,确实没有什么气息,他不放心,又绕到她身后,拂起她的头发,凑近鼻息边。
突然的温热气息扑洒在她的后脖颈,她有些不自在,攥了一下衣襟,却没有动。
岳澜浑然未觉,亦没睁眼看到她已发红的耳根,须臾后,他放下发丝,转至面前:“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样看来,只怕你挪到哪个房间都是一样的。”
她亦知晓,望向门外,叹了口气:“那还是不打扰旁人,我回原先的房间了。”
“还是那样说,我守着你,你放心休息。”身边的人跟着她往外走去。
“我……”
“我若是困了,会休息的,我坐着也能睡,你不信啊,那看我给你表演一番?”
她不再说了,躺在床的时候,只能看到岳澜的背影,伸手可触及的距离,安静的房间,若不是时不时有拍虫子的声响,大抵彼此的呼吸都是听得到的。
那个人当然不会坐着睡,即便可以也不会,他若睡着了,虫子就有可乘之机越过他这道防线。
身后的人也没睡,她睁着眼,一遍一遍勾勒这个背影的轮廓,她三岁时亲眼看着父母人头落地,眼里只剩下漫天遍地的殷红,一个月后弟弟失踪,她又只看得见满世间的灰暗。
直到五岁时遇见他们三个,从此人生才有了色彩。
这些年是谁在照顾谁,是谁在依赖谁,她清晰无比,这背影在她眼前,不管身处何方都让她心安。
她心知肚明,天上与人间千秋和百代,因有你陪伴,唯有你陪伴,才成就我,才是此生之幸。
那背影转了过来,昏黄的烛灯下,她来不及闭眼,就与这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莫名有些慌,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红着脸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又掀开一角,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合适的微笑来:“你累了吗,要不……”
“不累,我不走。”对方的话直截了当。
“额……”她其实想说,要不过来躺一下……
此时又反应过来,幸而没说出口,她想自己大概是被吓傻了,脑子有点不听使唤,怎么会让想要他过来躺?
和衣躺也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