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眼前的白玉碗许久,碗中流淌着的,正是李医仙给他的药引。
能褪去身上一切的外来疤痕,就像是重新长了副血肉之躯。
李医仙说,会很难熬。
一旦没撑过去,可能会危及到性命。
有多难熬呢?会比鞭子还疼吗?应该。。。没有吧。。。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白玉碗一饮而尽。药刚入口,便似有一团火顺着喉咙直烧进肚子里,紧接着四肢百骸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
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的痛。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额头上布满汗珠,手中的白玉碗摔落在地,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地面的冰凉未能缓解他体内的灼热,反而痛感越来越清晰,直击他的大脑。
身体不受控的抖动,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好似想把体内的那股剧痛挤压出去。
为了避免发出声响,嘴唇已经被咬烂,鲜血混着汗液滴落。
不断地翻滚、不断地扭曲。可体内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意识虽开始模糊,但又让他无法完全失去知觉。
就这样,他在地上翻滚、呻吟,活生生熬了一个时辰。
这非人的折磨,终究让他眼前一黑,疼昏了过去。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地上破碎的白玉碗,见证了他刚刚经历的那场生死挣扎。
十七就这么和地而眠。
——
一夜过后,温瑾川醒来,不见十七的踪影。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十七会跪在门外,待他晨起后,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不过想想也是,这儿毕竟是七镜楼,堂堂的楼主怎会来伺候他。
索性将门拉开,找了下人带他去了爹娘的住处。
温父温母这段时日被保护的很好,好到什么地步呢?他们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都不知。
比如云梦城从此没有了逍遥剑宗。
比如江予白自刎而亡。
。。。。。。
温瑾川没有将师弟没了的消息说给他们听,以他母亲那么疼爱江予白的性子,定会难以接受。
本就身体不好,一旦知道了这个噩耗,恐怕会更加伤身。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温瑾川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坐在里面,很久很久。
温父与温母对视了很多次,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心疼与自责相互交织。
能感受到自家孩儿的难过,可武功尽失,身子又不好的两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温瑾川突然想逃。
什么攻城,什么天下,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他只想带着他的父母回到轮回殿,远离世间纷争。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