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水红的行动能力向来很强。
既然说了要去亲闺女家抢兔子,天刚蒙蒙亮她就爬了起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直奔陈家去了。
还没过正月初十,天寒地冻,该走的亲戚也走完了,正是村民们农闲睡懒觉的好时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马水红很顺利地摸到了陈家。
此时太阳刚刚露了个头,红彤彤地照在陈家的三间砖瓦房上,看起来像是烧了一团火。
马水红的心里也像是烧了一团火。
昨儿她琢磨了一天,琢磨出点儿不对来。
从前的徐兰就算是被她这个老娘打成烂羊头,也不敢喊一声,比队里养的老黄牛还听话。
现在可好,又是装神弄鬼又是挥舞菜刀,可把这死丫头能的!
这背后要是没人撺掇,打死她都不信!
至于谁在死丫头背后撺掇……除了陈家那三只狗崽子,还能有谁?
怒火中烧之下,马水红抬脚踹上了陈家的木头大门:
“陈怀川,你给我出来……哎呦,疼死我了!”
陈家的木头大门和徐家的小破栅栏门是不一样的,结结实实的实木,马水红一脚踹上去,就是一声惨叫。
清晨的尖叫声穿透力很强,正在洗脸的徐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上辈子她被这个声音控制得死死的,她昨晚还做梦被这个声音骂。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恍惚觉得重生可能是场梦,好不容易从愤怒悲伤中缓过来,噩梦就又来了!
还真没完没了了是吧?
徐兰放下擦脸毛巾走了出去,从外间走出去的时候顺便拎起了菜刀。
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过得好的最基本保障。
院子里,早起的陈怀川听见惨叫,赶紧开了门,看到了跳脚惨叫的丈母娘。
再瞅瞅木门上鲜明的黄泥脚印,陈怀川心情很复杂。
眼前这个农村妇女,可是他嫡亲嫡亲的丈母娘啊。
丈母娘想要他家的东西,他能理解,这会儿大家都穷,跟穷比起来,面子并不重要。
兰兰愿意给,他也绝不拦着。
可丈母娘这样的母亲,世间少见。
陈怀川走出去,关上大门,隔绝了拎着菜刀冲出来的媳妇儿。
在徐家村这地方,名声很重要,跟父母叫板这种事儿,他来就行。
马水红抱着脚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停下来,一看见陈怀川,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日子还没过热乎呢,你就敢撺掇她跟我们作对,你个丧良心的狗崽子!你叫徐兰出来,我倒要问问她,是要我这个亲娘,还是要你这个狗崽子!”
“妈,您声音小点儿,昨天您和天宝到处跟人说兰兰精神有问题,惹得大家都上门来关心,兰兰被吓得哭了一夜,这会儿才刚刚睡着,您有话跟我说就行。”
面对丈母娘口口声声的“狗崽子”,陈怀川眼底冰寒,脸上却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新女婿的好脾气让马水红一愣,气焰越发嚣张:
“我跟你说不着,我跟我闺女说!从前我闺女贴心又听话,现在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眼里,肯定是你们撺掇的!”
“我告诉你,我闺女和你可还没领证呢,要是过不成,我就把她领回去!我闺女是嫁给了你们家,又没卖给你们家!”
把兰兰领走……陈怀川脸上的那点儿微笑彻底没了,眼底的冰寒慢慢蔓延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