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谁来了?”
“尹家三房六爷家的,如今是外命妇,可以入宫。”
“有事?”
“承子,你说,这碧子是咋想的?”太贵妃向前探了探身,“他怎么就一个劲儿的撮合尹家三房六爷家的女和一个前缇骑指挥使,姓什么梁的,在一块儿?他们能过的下去吗?这次,你这六伯母过来,就是说这事儿。他们家不太愿意。”
赵毓,“不愿意就不愿意,直接回了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贵妃,“我听这尹家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碧子跟他们明说了,他们家最好把闺女嫁给姓梁的,是好事。可是,人家尹家也算官宦,虽然说女儿寡居另嫁,也是想要找个读书人家,不想把女嫁给那么一个人。”
赵毓,“梁十一人不错,表哥挺看得上的。不过姻缘这种事,一向都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尹家不乐意,回了就是,老崔不会怎么样的。”
太贵妃看了看他,“你跟我说实话。尹家是不是想要把她和你撮合?”
赵毓想都不想,斩钉截铁,“没。三房六爷如今也是二品大员,我估摸着他们家想要找个有前途的寒门书生,我这样的,他们看不上。”
太贵妃舒了一口气,“那就成。”
赵毓忽然乐了,“娘,你不是总惦记着让我再续弦,如今怎么了,终于死心认命啦?”
太贵妃,“咱都是普通人,哪能跟天争?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我是想着,尹家也是算你的靠山,别因为这点儿破事得罪圣上,再让他惦记上。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什么时候他挖个坑,尹家栽的不明不白的,冤。”
赵毓,“这和我有个甚关系?再说,我要靠山做啥?”
太贵妃,“你还是留个心眼儿吧。他毕竟是皇帝,天威难测,如今是好,蜜里调油,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脸,你可就没退路了。娘在宫里这么多年,先帝也让我看了看史书,不说前朝的故事,就咱大郑这一千二百年的江山,幸佞都是个啥下场?挫骨扬灰不说,还遗臭万年。”
赵毓把自己的琉璃碗推到太贵妃面前,“娘,这碗给您喝。我让宋尚宫再给您加些糖。您喝了甜汤要是再没事儿做,就去前面水镜台去听听戏,别有事儿没事儿捣鼓个新词儿,还幸佞,你以为你道学啊!孔圣人还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孔门不待见娘儿们,您也别上赶着了。我还有事,得先跑,格非那里您说一句。”
他连忙溜走。
身后只有太贵妃一句,——“兔崽子蹿得比贼都快!”回荡在后宫的风中。
鹧鸪殿。
赵毓躺着床榻上翘着脚。卧榻旁边缩着黄枞菖,手中捧着一个官窑的白瓷碗,薄透如纸,装着切好的蜜瓜和葡萄,上面还铺了一层蜜,闻着就香甜。他用金叉扎了,直接送到赵毓嘴巴里。
赵毓吃着吃着,忽然说,“黄瓜,我想把我娘弄出宫。”
黄枞菖吓得一哆嗦。
——“啊!!”
他下手没准儿,金叉扎了赵毓的嘴。赵毓叫了一声,赶紧坐起来,嘴角一疼,渗出了几粒血珠子。用手一擦,血珠子如同朱砂粒一般,立于皮肤上,忽然,破了,像是某种神谕,铺满了整个手指尖。
“祖宗,我,……”
赵毓赶紧把瓷碗拿了过来,“黄瓜,你去给我拿一坛子陈酿高粱酒,我擦擦就好,不碍事。”
不知道怎么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砰砰的,像是擂鼓一般。
他怎么忘了?
今天是端午!
端午。
又是一年的端午。
文湛的寿辰。
每一件不好的事,灾难,动|乱,大劫爆发的时辰。
今年,很安稳,不会有什么不对吧,……
赵毓心中一直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