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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他身后的将士已满脸血泪,怒吼一声奋力扑在他身后、把他往门外推,长枪贯穿前人身体、破甲刺入后人腹中,他们仍不肯卸力。又有两人、三人,几人连成一串倒出城去,城门终于关闭。
都尉不忍地闭上眼,旋即又睁开,双目赤红冲上城墙,河面上烈火熊熊、北军正开来小船想要接应赵熹,城上弓箭和抛石器连发、船沉一艘又来一艘,源源不绝;河岸上南军也不肯放弃、将北军围在门洞,可赵熹毕竟是赵熹,他骨笛长短不停、北军随他命令不断冲杀,凤唳九天、禽兽匍匐,南军一个个倒下、尸体一点点堆栈,等赵熹帅残军撤退,岸上尸山已高过冯堰、江里残骸已堵住河流,焦糊臭气弥漫,临江变成赤红,分不清是血色还是火光。
这一役惨烈,只是北军过桥人不多、南军也并未全力出击,损伤于两军而言都不算重,两方休整一番,准备来日苦战。
营中篝火点点星,天上冷月凄凄泪,渺苍生求助无门,大神佛不渡贪嗔。
第313章谈判
临江河上残尸臭肉流水烂,宫廷夜宴珍馐美馔歌舞欢,京都皇宫山水阁中,李淳正代承平招待庆州、南州、岭州公子使节。李淳举杯祝道:“今日元宵佳节,父王忙于政事无暇分身,念诸位兄长远离故土独在异乡,特命李淳设宴款待诸位兄长,祝天下一统、愿战火早消!”
庆州公子眼睛一转,见席上只有李淳和作陪的承泰,试探道:“元宵团圆日摄政王竟还如此繁忙,难不成南边战事不顺?”
南州公子立即道:“听说年前长明之战已然开启,到如今也有半月了吧,前几日摄政王还连连传召、如今又不见人影……哼,说什么所向披靡、果然是胜负难料。”
几位公子论地位也没有多么的尊贵,但如今南北开战、战火正鏖,北朝急于争取他们来孤立江州,他们几人便举足轻重起来。他们入京这些日子经常得承平传召,承平和京都各官员对他们礼数周全态度可亲,他们本就未向北称臣、见状更翘起尾巴,同北朝拉拉扯扯谈起条件,如今南方战况不明、北军有困顿相,他们自然想借机贬损、好自抬身价。
李淳年纪小、心气傲,这些天承平招待诸州公子他常随在侧、早就对南方几州趁火打劫的态度不满,今天承平不在、他们又刻意挑衅,李淳瞬时冷了脸:“国家大事岂容我们打探?论长幼父王是叔伯、各位是子侄,论尊卑父王代天牧民为君、各位为臣,无论怎么看各位都不足以父王亲自接待,先前父王是怜惜几位兄长自南向北二来恐水土不服思念家乡,所以才常常接见安慰,几位不知感激涕零、反而习以为常了么!”
南州公子嗤笑:“我们可未曾向北朝称臣,摄政王之君位不知从何而来!”
“我朝乃天下正统、伪朝乃叛臣贼子,哪里来的北朝南朝?兄长如此说,难道还自认为黄氏反贼之狐党不成!可惜,黄庭玉已是我朝阶下之球了,你又算什么!”
南州公子拍案而起:“黄口小儿也敢如此嚣张!你真以为我们怕你们不成!”
岭州公子忙劝:“佳节欢宴何必为这些事争吵!大家坐下来说话、坐下!”
庆州公子不理,仍讽道:“先前摄政王都对我们毕恭毕敬,小王爷却如此傲气,你这般态度,摄政王见了不知如何!”
李淳气道:“南蛮野人,不通道理!我父王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不过是乱臣贼子、本该抄家灭族,父王宽仁才给你们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你们肯就肯、不肯就滚出京都,等天诛神怒、烽烟诸州好了!”
岭州公子急道:“小王爷何出此言!泰大人快劝劝他啊!两位兄长也别再生气了,各退一步吧!”
南州公子讥笑:“说什么烽烟诸州,小王爷不过张张嘴、还不是要自己母亲冲锋陷阵!赵大君也是可怜,堂堂北朝男儿万万、却要他一个双元出生入死!”
李淳怒视南州公子,冷冷道:“我母君自然英勇无敌,不过伪朝逆天而行、就算没有我母君、伪朝也必败无疑!何况我朝除了我母君还有外祖、舅舅、高老将军、马将军、王将军等等数不胜数的名将,另还有父王--我父帅三百人抗胡蒙定北边时你们还在娘肚子里呢!”
李淳站起身来:“父王是君子、做事讲究个条理章法,但我年纪小、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一概不懂,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告诉你们,不可能!天下只有一位君主、其余人只能臣服,谁敢站着不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便如是!”
李淳已经十五岁,正少年儿郎,面容肖承平、眉眼却有赵熹的傲气,他身量还未长成、看着有些单薄,此时沉眉怒目、竟有几分威势,叫另三人不敢多言。
此时承泰才站起身,招呼乐起舞升,又为几人都斟了酒,笑道:“彩灯歌佳节、舞乐庆团圆,大家都是异乡人,这时候不痛饮高歌、管什么天下苍生!来来来,奏一曲裘公子新谱的‘庆平生’,大家松快松快!”
乐伎赶忙入场吹笙鼓瑟,将争执遮掩过去,不过有此一番,今夜这宴大家都不欢不快,李淳更是早早散了席、不送客人便匆匆离开。
李淳一走,南州公子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是个老二,老大不在喊他一声小王爷、他倒真端起架子来了!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我倒要问问摄政王是如何教子的!”
李淳走了承泰只好留下来送客,听南州公子这么说,承泰微微一笑,眼中尽是不屑。庆州公子觉得有异,道:“我倒是觉得龙生龙凤生凤,王爷大君都是英雄人物、小王爷不该如此莽撞。先前王爷对咱们都很和煦,今日小王爷态度大变,难道有什么事不成?”庆州公子走到承泰身边,从怀里掏了一颗南珠、塞进承泰手中,笑问,“不知大人可否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