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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君给旋风下药的事她也知道,她不知道李睿是否猜到,可正事在身,她实在无法顾及李睿的心情。草心斟酌再三,道:“殿下,娘娘叫您收拾好东西,只带着贴身的、珍贵的就好;明天祭祀之后一定要跟紧娘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旋风……奴婢会好好埋葬它……”
李睿惊讶地望着草心,眼泪在他眼眶打转:“旋风已经没了,你们骗了我,你们还要带我走?”
草心觉得李睿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殿下,旋风难道比娘娘、比先帝、比李氏基业重要么!奴婢知道您难过,但现在真的不是您闹脾气的时候!为了这一天,多少人做了多少牺牲,您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牵连么?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义无反顾!殿下,您就当替他们想想吧,不要任性!等过了明天,您再好好跟娘娘谈谈,好么!”
李睿抱紧了旋风,许久道:“我明白了。”
草心松了口气,也没强行带走旋风的尸体,她希望李睿能尽快平复心情,不要耽误明天的大计。
“李承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黛君不安地问舒太妃。
舒太妃道:“也许吧,但更有可能只是猜测。如今已经箭在弦上,我们只能拼死一搏!真的失败他们也不会把你们母子怎么样,我会担下一切罪责。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黛君很是烦躁:“睿儿已经被养废了,软弱无能不说为了一个畜生要死要活!”
“那狼已经处理了?会不会伤了您和殿下的母子情分?”
“不过是一个畜生,我可是他的娘!他知道轻重的。只是他那软弱无能的性子,太让人生气!”
舒太妃劝道:“殿下年纪还小,以后到了江州慢慢教他就是。”
可谁都没料到,再也没有以后。清明节一早,宫人请李睿起身,寝殿中,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第249章噩耗
国公今日心情非常好。他晨起之后对镜整理衣冠,看着自己一身诸侯朝服,不由心生感慨。自己的父亲是国公,到了自己这里只剩个郡公,可又怎么样?自己还是凭本事挣回了属于自己的爵位,而且很可能更进一步。
当皇帝,他曾经也幻想过,但从没抱有期望,公孙太尉谋划多年也未能如愿、自己按部就班顺势而为,竟也站上浪尖。今日大祭,明日回朝之后他将请李睿继承大统,李睿自然拒绝、提出自己资质驽钝难以统领九州岛、愿请国公掌玺问鼎,卫燕鼎力支持、南方小州不足为虑,只看江州态度。江州若同意胶州也不敢二言、事情就此定下;江州若左右摇摆,他便同意胶州提议,有胶州支持江州也要顾虑,两方再谈一谈,哪怕南北分治也好。只希望江州识趣一些,不要逼得烽烟再起。
国公正在思虑,一宫人慌慌张张闯进殿里,“扑通”一下瘫跪在国公身前。国公很是不悦:“在主子面前一点礼仪都不顾,成何体统!”
宫人求饶都来不及,慌忙开口:“国、国公,国公,大殿下、大殿下死了!”
国公瞬时头昏脑蒙如遭重锤,他两步上前揪起宫人:“怎么回事,皇陵守卫森严、大殿下怎会遇害!刺客是谁!”
宫人惊慌难言:“不、不、不,不不知道啊!”
国公又急又气,将宫人推在一边:“大殿下在哪,带路!”
国公在宫人带领下匆匆来到李睿寝殿,还未入内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斥骂:“李承平!你害死了我儿子、你害死了我的睿儿!”
国公心中一惊,匆忙步入殿内,只见房梁吊着一根布匹缠成的绳索,殿中桌倒屏翻、宫人或站或立哭嚎成片。床榻帘幔半敞,舒太妃伏在床边哭泣不止,黛君钗乱髻散,伸臂张手往承平扑去。一边的承泰赶忙拦住黛君,可黛君就如同发疯的母虎、生生挣脱承泰的阻拦,燃烧着恨意想要吞噬承平,只是还未能触碰承平衣角又被承平护卫钳住肩膀前进不得,只能裂心呕血怒骂承平。
这是他的掌上明珠,从小没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公侯亲王多得身不由己,可国公从未想过要牺牲她的幸福,只可惜天意难违,她先失夫再丧子,心神俱碎。国公心疼不已,边赶往黛君身边边呵斥护卫:“哪里来的混账、竟敢冒犯太妃!还不给我放手!”
这护卫自然是袁敬德。敬德看看承平,承平微微点头,他这才放开黛君,黛君却不知悔改、仍挺着身子往承平身上打,被急急赶来的国公一把抱住。国公见黛君目血唇白、恨溢七窍、一双眼死死瞪着承平再也看不见其他、似乎丧失心魂,不由泣道:“四妹,我是爹爹、是爹爹啊!你看看爹爹,你别叫爹爹担心啊!”
黛君又踢又打国公就是不肯松手,承泰又扑上来阻止黛君回护国公,折腾一会,黛君似乎也清醒了些,回头看了看国公,眼泪汩汩而出:“爹爹、爹爹!我的睿儿死了、被李承平害死了!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爹爹!”
袁敬德怒道:“大殿下分明是被您逼死的!若非您毒死旋风、夺走了殿下最后一点牵挂,殿下也不会自绝!”
“你胡说!李承平你个王八蛋、你害死我儿,你不得好死!”
国公对黛君咒骂无能为力,转头去看承泰,承泰忙道:“孩儿和魏大人得了消息就赶了来,已经问了昨夜当值宫人,也看了大殿下遗骸,八成、应该,他就是自杀……”
国公将黛君交给承泰,往床边走了两步,帘幔内李睿的遗体和一匹狼的尸体并排放在一起。国公隐约有些印象,李睿不思进取、随由陶希仁亲自教授但学问一直比不过李温和李沉,闲暇时只顾着和一只畜生胡闹瞎玩,从不好好读书。他只以为是小孩子调皮,没想到有朝一日,李睿竟会为了这匹狼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