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直心里很是熨帖,他推辞道:“我穿什么衣裳都使得,你仔细伤了眼睛,莫要让自己太劳累。”
夏里乖顺的点头,语气轻松道:“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的,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我瞧爹先前好似有些不太对劲,咱家那客人是何来头?”
方靖直笑容微敛,犹豫片刻,谨慎道:
“来人是告诉我你在陆家消息的匡承瑞,你与他……应当认识吧?”
夏里想起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那股子压迫感,她老实道:“我同他见过两次,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能算面熟,他与咱家是世交吗?”
方靖直没想到匡承瑞真这般守规矩,他下意识点头,轻声解释道:“爹外出游历遭遇土匪,被匡家老爷子搭救,自此两家有了交集,算是世交。”
这解释同夏里听到的一样,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圈椅上坐下,疑惑道:“既然如此,爹和大哥为何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呢?好似很害怕我与他有所接触,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了?”
方靖直一听这话如坐针毡,他不敢看夏里眼睛,支支吾吾道:
“你误会了……那贼子是军中武将,粗人一个,整日只会打打杀杀,身上煞气太重,我们怕他冲撞到你,因此才不想让你与他接触。”
夏里眼眸深邃的打量着他,似乎在他脸上寻找什么,又仿佛在评判着他说的话,她越是默不作声,方靖直压力越大。
她表情中透露出的不信任,让方靖直有些招架不住,夏里盯了他片刻,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委屈巴巴道:
“我懂,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对我不信任,有事瞒着不让我知晓也能理解,我不该不懂分寸,对不住,打扰二哥了。”
夏里说完这话,起身作势要走,方靖直哪舍得让妹妹伤心,忙伸手拉住她,伏低做小道:
“妹妹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们疼你都来不及,又岂会拿你当外人,实在是不知怎么跟你说出口。”
夏里瞧二哥那着急模样暗自好笑,却还是装作伤心至极道:“我明白了,我不让二哥为难,这就回屋去。”
方靖直哪能让妹妹带着委屈入眠,他叹息道:
“你莫要难过,我跟你说实话行了吧,那匡承瑞与你有婚约,还是你三四岁时定下来的亲事,当年匡老爷子将爹灌醉,使手段定了这门亲,等爹清醒过来悔之晚矣。”
夏里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第一反应就是匡承瑞不是好驾驭的男人,且匡老爷子这么做,野心必不会小,她若嫁了,只怕得累死累活奉献一生。
夏里当即表态道:“我不嫁,匡家要娶的是世家女,我不是接受正统教养的世家女,不符合他家期待。”
方靖直对妹妹这态度并不意外,他拉着夏里重新坐下,声音低沉道:
“先前你还未找到时,爹就主动提出退婚,奈何匡家坚决不同意,他们说除非确定你已不在人世,否则他们家愿意等。”
夏里嗤笑道:“匡家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吗?”
方靖直点点头,苦笑道:“如今看来,他们不仅赌对了,还稳赚不赔。”
夏里眼神锐利,果断道:“我若不嫁,谁也奈何不得,匡家只怕打错了算盘。”
方靖直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压低声音道:“此事自有家里出面解决,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夏里微微颔首,理所应当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我来做主。”
方靖直只觉妹妹促狭,姑娘家锋利有棱角是好事,这样外人才不敢随意欺压,家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更实际些。
匡承瑞大抵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因此他在方府并未随意走动,与兄弟二人也未发生冲突,倒是相安无事。
外头不知是谁将方宗儒入京的消息传了出去,府上一下多了好些拜帖,尽管方宗儒不愿应酬,可有些人却是不好不见,因此又在京都多耽搁了两日。
等到离京那日,他生怕被人围堵,天蒙蒙亮就出发了,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往城外走,远远瞧着像是一支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