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抬眸看向桂嬷嬷,打起精神道:
“你替我多上些脂粉遮挡疲态,我待会儿去书房找国公爷,莫让他瞧出端倪来。”
桂嬷嬷想劝她算了,有那功夫不如待在房里睡会儿养足精神,奈何大太太性子执拗,桂嬷嬷自知劝不动,索性由着她来。
她仔细替宋氏消肿上妆,伺候着她吃了朝食,这才陪着她一道往前院去。
陆简行的书房除了陆陵川能进出自由,女眷也就只有宋氏能入内了,守门的小厮瞧见她,赶忙上前行礼问安。
宋氏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而后轻描淡写道:“昨夜宫中何人来送的消息?”
那小厮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道:“回太太话,是淑妃娘娘跟前的福泉公公送的消息。”
宋氏面无表情道:“福泉公公待了多久?”
小厮沉声道:“他待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
宋氏微微颔首,示意他将门打开,然后跨入门槛往里走,随行伺候的人都在门外侯着,她们是不能入内的。
宋氏进了书房,只见一抹阳光透过窗棂直直照射在书案上,她脚步轻盈的走到书案前坐下,书案上放着的除了字画就是要处理的公务,陆简行每日都很忙碌,这点她也是知晓的。
她低垂着眼眸,看向那上锁的柜子,这柜子常年都是锁着的,她也曾好奇询问过,陆简行只说里头放着贵重物品,并不让她瞧。
宋氏并非强势之人,从来未想过事无巨细的管着他,因此并未强求,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想要知道,里头究竟藏了什么。
锁柜门的钥匙她不知道是哪一把,但陆简行喜欢把钥匙往博古架上放,她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仔细找了起来,果然见瓷瓶后面放了几把钥匙,她鬼使神差的拿了下来,而后一个个的试着开锁。
钥匙拢共只有五把,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那锁啪嗒一声打开了,宋氏陡然生出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抿了抿唇,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听不到其他声响,这才将柜子打开。
她弯下腰仔细查看着,里头除了印章和一些地契之外,就只剩一摞信件,宋氏心跳加速,犹豫着拿起一封信,当她看到信上落款的宋时宜三个字时,竟有种通体发寒的感觉。
这字迹分明是她那好姐姐闺阁时所写的字体,加上书信上墨迹褪色程度,明显有些年头了,她一目十行的看着信上内容,手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陆简行与她曾私定终身,求娶姐姐不成才退而求其次的娶了自己,怪道他在生下一双儿女后就鲜少到她房中过夜,想来是在替她姐姐守身如玉啊。
宋氏寒彻心扉,陆简行不是看在她与淑妃同胞姐妹的关系上投靠三皇子阵营,而是对淑妃死心塌地,真是好一对情深似海的狗男女。
大太太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恨不得将一切公之于众让两人身败名裂。
她胸脯剧烈起伏着,掌心撑在书案上,过了许久方才平静,陆简行和宋时宜固然死不足惜,但她的一双儿女却不该被连累。
原本她还对卿禾的婚事有所保留,如今看来,是万不能让她同三皇子在一起了,没道理她憋屈一辈子,她女儿也得奉献一辈子。
她面无表情的将那信放回原处重新锁上柜门,然后将钥匙放回博古架上。
宋氏冷静的思索着,若是圣上驾崩三皇子继位,那淑妃顺理成章就成了太后,介时传召陆简行入宫无人敢置喙,她还得忍着恶心,为儿女继续委曲求全,这怎么可以?
宋氏虽没淑妃擅长魅惑男人,却不是没脑子的东西,她掌家理事多年,上位者的手段早就驾轻就熟,这两人休想将她踩在脚底愚弄。
宋氏大半辈子都搭进去了,她并不介意在多忍耐一段时日,毕竟有些痛只能深埋心底。
忍耐的力量如静水深流,积蓄澎湃,只要时机一到,必将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