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伊不会管首魔尊,但不代表他就这么看着紫云和首魔尊在地下大打出手。
他走到已经哭的近乎断气的白生身旁,弯腰将掉落在地的那枚刻着夜月星辉的令牌捡起,握在手里,程伊犹豫了一瞬,并未选择激发这枚枢纽,反而伸出手将其递向了刚刚脱离虎口的齐渊。
齐渊愁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随即那耷拉的眉毛猛的翘起,他看着程伊的眼神变得锋利,那不像是在看待救命恩人,更像是仇人。
程伊目光平和的与其对视,甚至带上了一些师长看待学生的慈爱与宽仁,不容拒绝的慈爱与宽仁。
显然天下儒师不该在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上留下痕迹,儒门的旗上更不能沾染白玉蟾的血,那么脏水自然要泼到别人身上。
齐渊,你要明白,我儒教今日保你不是因为你叫齐渊是一位魔尊,只是因为你与紫云仙宫带着血仇且多少是个读书人。
但这份恩情并不是白欠的,即便现在我要你为了南洲百姓与山河,帮助紫云杀了首魔尊,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齐渊的脸变得紧绷,他是天下前五的修行者,他是魔尊中排行第二的人魔尊,他有着冠绝天下的法术天赋,并为自己玩弄人心的手段而得意非常!
这天下早已没有人能如此对待他了!
看着程伊,齐渊不知多久自己没有这么愤怒过了,可这愤怒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种掩盖不住的恐惧罢了。
因为在程伊眼中,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落榜的书生,那个读不好书的秀才,那个空有抱负却郁郁不得志的少年。
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程伊抵来的夜月星辉大阵枢纽,黑幕缓缓升起,与其一起响起的是地底深处一道惨烈的呼喊。
“齐老鬼!!救我——啊!!”
然后便是地动山摇,本就被白玉蟾磋磨成废墟的白玉宫殿,此时地动山摇起来,再也看不出那高耸白洁宫殿楼阁的一点痕迹了。
齐渊听着地下的嘶吼,握着手中的枢纽,缓缓低下头,这位近两年扬名天下的魔尊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藏起了自己的表情。程伊背着手认真的端详着无首的玉蟾,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在地底爆发,整座夜月星辉大阵都摇晃了起来,可最终一切还是重归平静。
一阵风刮过,紫云出现在场间,与来时不同,这次她的手里提着两颗头颅,这代表着那位英年早逝的成竹圣人终于得以安息。
可即便刚刚成功搏杀了半个魔尊,但她依然沉着脸与跳入洞时一般无二。
“紫云道友为正道立下如此大功!当受我一拜。”程伊弯腰行礼。
本来在发呆的紫云看向了他,再三思索后,觉得对方果然是在挑衅,于是开口道:“希望你儒门的旗能扛得住风吹才是。”
夜月星辉缓缓消散,海风扑面,程伊笑着摇头,“是正道的旗。”
紫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不喜欢海风,腥而潮,也不知老蟾蜍怎么在海边住了这么久,她只站了一会,就开始想念西洲山里的清风,那风带着雨气与草木的味道。
两年没有吹过了,她有些想念。
于是西风起,起自西牛贺州,跨过山河大海,涌来了这片南海之滨,风起而云动,西洲那些号称天下绝境的云霞被这风吹成湖水的波纹或者姑娘裙摆的褶皱,其中有一朵巨大的绵延了千里的云彩,它本在那里沉寂了整整两年,云下的生灵已经开始习惯了它的存在,似乎它就要永远停在这里。
可今日紫云之上,无尽的山峦中,忽然响起了人声,刚开始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随着呼喊声越来越多,逐渐回荡不绝。
他们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