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万紫向他打了个手势,提气纵起,翻过墙头,落进院子。
眼见屋门开着,窗户破败,确是无人的破屋,便走了进去。
屋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得几下,火头便冒了出来。
见角落一个烛台上还有半截蜡烛,用火点燃了,才将火折收起。
花万紫回头道:“这里无人,正好说话。”
石中玉跟在她身后,心中怦怦直跳,道:“师叔请说,我洗耳恭听。”
花万紫叹了口气,一时千头万绪,也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半晌,才道:“先皇朱高炽,也就是仁宗皇帝,你应该知道的吧?”
石中玉听阿绣说起过这个时代的事,现在的皇帝是朱瞻基,朱高炽正是朱瞻基之父,当下点了点头。
花万紫幽幽道:“仁宗皇帝共有十子,我爹就是其中一个。你也不用问我爹是哪一个,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会说的。
我娘是京城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有一次上街被我爹看到,就对她动了心思。
我娘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怎么能抗拒得了我爹那样大人物的追求,给他花言巧语,又用权势相迫,稀里糊涂的便从了他。
只是我爹早已结婚,王妃是别国一个公主,身份尊崇,性爱猜疑,我爹也不敢得罪于她。
即便当时对母亲很是娇宠,也只能另购宅院,把她养在府外。
没过几年,我娘便生了我。后来不久,那位王妃发觉了此事,大是愤怒,派了人来刺杀我娘。还好被我爹派来的守卫打退。
我娘知道大妇擅妒,这次刺杀不成,还会安排下次。如今她受宠,我爹还会派人保护,等到有一天她人老珠黄,失了宠爱,便是母女二人的丧命之期。
她不愿我年纪轻轻,便陪她处身险境。于是求我父亲派人把我秘密送上雪山派。那里地处西域,王妃即便知道,也无力插手境外之事。”
石中玉脑中一片混乱,说道:“我做梦也没想到,原来师叔你竟是一位公主。”
花万紫凄然一笑,道:“我这样的人,算什么公主。在这世上,便如同一片无根之叶一样,漂泊不定。能活得性命,已算不易了。只是这些年来,总见不到我妈,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
石中玉见平日里英气逼人的师叔此刻竟露出软弱无助的神情,不由心中大是怜悯,问道:“难道你来雪山之后,便没有跟家里联络过?”
花万紫转头望着门外黑夜,说道:“我妈怕被人知道了我的行踪,从来不敢派人过来。我八岁那年来到雪山上,到得现在,已有十八年没见过她了。”
石中玉道:“有没有可能你妈已不在……”他说到一半,不忍心再说下去。
花万紫摇头道:“不会的,我知道她还活着。”
石中玉问道:“你怎么知道?”
花万紫停了一下,才道:“我十八岁那年,王妃派人上山找过我。”
石中玉吃了一惊,道:“难道她已经知道你在雪山的事了?”
花万紫点了点头,道:“那人到了凌霄城,跟掌门说,一定要见我一面,王妃让他带了一句话在,要传了给我。
掌门知道王妃对我有仇视之心,担心那人会对我不利,又不好拒却王妃的命令,只好陪着他见我。万一动起手来,也能护得住我。
那人一见我面,便说王妃要他转告我,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雪山,她便不会为难我们母女。
但我要是回到中原,或是嫁人为妻,生下孩子,那我母亲和我,都将命不保全。”
石中玉奇道:“让你不能回到中原,我还能理解。但不让你嫁人生子,却是什么意思?”
花万紫冷笑道:“因为我在她眼中,是我爹生下的野种。她不想让我这野种再有后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