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盛聿恒却置若罔闻。他只是用那双乌黑狭长、又显得格外多情的眼眸,极深、极隐晦地凝视着他——好像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人生难得的贪恋。
停顿了大概两三秒,他才仿佛忽然醒神,又恢复了那副呆板木讷的好学生模样,慌忙将燃烧烟蒂捻灭在了手指间,“抱、抱歉……”
他双眼闭了闭,带有几分卑懦地低垂下来脑袋,“我马上就走。”
说着,他抬手拎起了靠在灰尘遍布角落里的帆布包。
他实在是太古怪了,古怪到让人不得不在意……裴逐眉头颦蹙更紧,心里也跟随着、仿佛被无形之手攫取攥紧。
但他从没有耐烦心、口气十分冷硬无情,“我问的是——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他作势从兜里要掏手机,“不回答就喊安保上来了。”
盛聿恒脚步猛地顿住,缓缓将身体转过来,嘴唇嗫嚅抿紧,“……”
“说——”裴逐眼眸很冷,随时做好准备让保安上来领人。
盛聿恒静静立在原地,似是披了一身的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阴影。
但他黑白分明的眼神,却在极尽描摹着裴逐周身上下,停顿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嘴唇在微微一动,“我……”
裴逐却没耐心听了,用看潜在犯罪分子的眼神瞥他,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他立即低头说道,“喂,五十八层东消防通道,这里有个——”
但就在同一时间,盛聿恒的嗓音响起,很轻又透着干哑,“我的学生证……在HR那里。”
裴逐,“……”
“喂、喂——”手机还在响起尽职尽责的询问声。
裴逐嘴唇微微张开,喉头发痒又发哑,却说不出话来,“……”嘟的一声响,通话直接就被挂断了。
可他这辈子都没道过歉,只用狗嫌人厌的眼神,“他下班了,你明天来吧。”
说着——他转身就去推消防通道的大门,准备离开这逼仄狭小的鬼地方。
盛聿恒也打算走,却脚步停顿,侧让了半个身位,让他先一步出去。
裴逐不经意瞥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不可名状的情绪,似是涟漪轻荡、也似是一只无形之手,在轻轻搔挠着心坎儿。
盛聿恒脸色苍白、眉眼低垂,一副被驯化了的好学生模样。
——可他会抽烟。
——且一看就是个经年老手。
裴逐迈出去的脚步停滞了一瞬,顿了顿后,他呼吸内敛,开口询问,“吃饭了么?”
就在半小时后——
裴逐坐在大厦内的一家新式融合空中餐厅……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