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脐疔依然是北鞑人的心腹之病,甚至如今被蔺南星他们俘虏的六千多人里,也有不少患有或轻或重的鱼脐疔。
蔺南星向这些鞑子投出橄榄枝,先保证现在给他们药草治疗烧伤,又画了虚假的大饼,保准将来会由大虞的大夫为他们治疗鱼脐疔。
这些被俘虏的小兵,本就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有血性有骨气的那些,不是被虞军杀了,就是自戕而亡了。
如今蔺南星先是解除了俘虏们近在咫尺的生命危险,又确保了他们长久的健康安宁,这些小兵轻而易举地就被劝降成功,加入了大虞的军队。
以往虞军招安敌军后,通常是不会直接投入战斗的,不然难保敌军不会临阵反水。
但蔺南星急于用人,只好将鞑子们分开打散,按照战力和健康程度与略强于他们的虞军编成一队,又好好动员了一番。
做完这些,蔺南星就把为鞑子治伤,填饱肚子的事交给了娘子军们来操办。
之后还有不知几日的恶仗要打,蔺南星背着辞醉,带着乌追走到一个相对清净的庇荫处。
他外出睡觉时向来警觉,和死士们相比也不遑多让,若是睡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也就别想睡熟了。
反正绝龙岭的岭口两端都有他们的人在放哨,虞军也至多休整上半日就要出发了,蔺南星独自脱离大部队个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抬头望了望尚且朦胧的日头,又将视线投向雁城的方向。
纤长的睫羽缓缓落下,遮蔽住了那对明光锃亮的凤眸。
蔺南星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满身血污的郎君抱着他的兵刃,陷入和弟兄们一样短暂的小憩之中。
——
再醒来时,日头已十分浓烈。
蔺南星的大半个身体都露在了树荫外头,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将一夜奔袭的疲惫扫去大半。
匆匆的脚步声越靠越近,蔺南星的双眼立即打开,眼中的迷蒙一闪而过,立即变得清明了起来。
来人是叶回,蔺南星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些许,又见属下那张五官分辨不清的脸上神色肉眼可见得凝重,许是发生了大事。
蔺南星抹了把脸,一下站了起来。
叶回距离此处尚有些距离,他加快了步伐,三两下走到蔺公的跟前,依旧狼藉脏污的脸上淌下几道汗痕,焦急道:“蔺公,有紧急信报!”
蔺南星道:“发生何事?”
叶回深深吸了口气,道:“北鞑那头……今日清晨派兵五万进攻雁城,雁城的守城兵不敌,雁城……”
“失守了。”
蔺南星脑子一懵,什么思绪都来不及冒出,心头便重重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雁城破了?
雁城怎么就破了?雁城怎么能破!
沐九如如今还在雁城里!
蔺韶光、风兮、多鱼,他的家人们都还在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