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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以一个阉宦之身来统帅北军,他也能做到让人心服口服,无可非议。
于是时光就在蔺南星日复一日的巡城与暗中筹谋里,转瞬过了一年有余。
永初四年的早秋,在城外时不时响起的金戈铁马声中悄然而至。
自去年开春后,北军与北鞑之间便常有摩擦,不过几日就要交战上或大或小的一场。
城外时常杀声震天,狼烟四起。
城内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如今也变得有些麻木了。
能逃离雁城的那些人,早就逃离得无影无踪,而逃不了的人,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岁安医馆如今在雁城已有了不小的名气,俨然已成为了城内最大的医馆。
堡垒一般的大院子依然日日都在修葺,地道早就成功地挖到了雁城之外。
院外的护院河也已经掘完,绿莹莹的河水环抱着整个大院,若是不放下吊桥,要想进入这栋铁通般的宅邸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院墙修得太高,采光不足也注定了此处不太宜居,在这大院里若是不点灯盏,几乎难以分辨白天黑夜。
此刻医馆内的安乐坊便是灯火通明。
自从去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城内每日都有新的尸体被人从积雪里翻出,无人认领的尸体便由街道司收敛了统一火化,有人认领的便让人带回家停灵下葬。
本该春暖花开,万物生发的季节,雁城的空气里却只飘着浓浓的尸臭,无论待在哪处,这股味道都似乎会渗透肌肤,涌进人的鼻腔内一般。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时疫自然也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了,甚至还一年肆虐过一年,北域好多城池已彻底被时疫搅得烟断火绝,京城和南边也逐渐起了瘟疫蔓延的消息。
沐九如的岁安医馆刚开张时,安乐坊内只收容了一些军营里偷来的病人,如今一年半过去,医馆里已早就人满为患。
坊内收容的鱼脐疔病患足有数千人,甚至寒州的其他城池里也有病患慕名而来。
为了照顾这数量庞大的病患,安乐坊的地盘又扩了一扩,药童和仆役也只能再买,就连厨娘和粗使都又添了许多人。
而没有感染疫病的人,不管是药童还是护院,但凡进入安乐坊的范围内,都必须穿戴好一整套的防护服装。
昏暗的院落里人流如织,穿着赋有雁城特色衣物的医护人员们急急匆匆,忙中有序地奔来走去。
过于刺目的大红大绿,在摇晃的灯辉、湿冷的院落里,反倒成了这满是病痛与死气之地的一抹亮色。
像是一群生在石缝里的鲜花,又或者是深渊里的蝴蝶,光是瞧见,都能让人从心里涌出对生的渴望来。
院里的一间屋门“吱呀”一声大开,许多女郎的痛苦呻。吟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两个包裹严实的护院挑着一台躺了人的小辇,步伐稳重地走出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