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名蟊贼想要围攻自已,眼尖手快的李昊白如同离弦之箭般飞身朝着那铃绳扑去。只见他双手紧紧握住铃绳,使出浑身力气猛地一拽,伴随着一阵清脆而又急促的铜铃声骤然响起,他鼓起丹田之中的中气,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大声呼喊起来:
“抓贼啦!抓贼啦!邻里街坊们快来帮忙抓贼啦!”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三个正在行窃的蟊贼被吓得惊慌失措,脸色煞白。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已的行踪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于是,这三个家伙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朝李昊白猛扑过去,试图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他继续喊叫。
然而,李昊白可不是吃素的。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铃绳,身形一闪,以一种极其灵活的身法轻松避开了三个蟊贼的攻击。他的动作轻盈敏捷,宛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在三个蟊贼之间穿梭自如,仿佛是在戏弄他们一般。
其实,凭借着上一世所积累的高深武功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如今的李昊白虽然只是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少年,但要对付眼前这三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毛贼,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绝对不能轻易使用这些武功,因为这可是他目前隐藏得最深、最关键的一张底牌。
倘若让外界知道他身怀高深武功,那么必然会引起众人的关注。在某些心怀叵测之人眼中,他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而在另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来,他身上的利用价值也将随之大幅提升。
这样一来,他就很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准确判断当前所处环境中的各种情况和人物关系,从而给自已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危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守护好这个秘密,绝不让它有丝毫泄露的可能。
因此,苟!才是他当今的第一要义!
眼看着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喧闹,吵杂得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那些蟊贼们此刻已然乱了阵脚,哪还顾得上堵住李昊白的嘴巴呢?他们手忙脚乱地抱起那沉甸甸的一大罐钱,慌不择路地朝着墙边跑去,一心只想着赶紧翻墙逃走。
然而,就在其中一名蟊贼刚刚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时,说时迟那时快,迎面飞来的竟是一根结实无比的闷棍。
“哎哟!“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为首的那个蟊贼瞬间就像一只被打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直直地从墙头跌落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声音凄惨至极。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嘎吱”作响的开门声,门扉猛地敞开,几道身影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身着朴素麻衣、年龄和李昊白相差无几的少年。只见他们人手一根粗壮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这些少年一个个怒目圆睁,满脸都是义愤填膺之色,根本没有半句废话,一上来便揪住那三个蟊贼,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暴打。
“你们……”望着眼前这熟悉而又亲切的几张面孔,李昊白的心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难以平静。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们,最终有很多都未能陪伴他走到最后。
韩狗儿、郭屠郎、尉迟蓝、窦空、陆维……每想起一个名字,李昊白的心都会狠狠地抽痛一下,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划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昊白那深邃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了那个手拿棍子、畏缩地站在众多弟兄身后的伍群德。此刻的伍群德,虽然不擅殴斗,眼神中透露出胆怯和不安,却依然咬牙坚定地与他们站在一起。
李昊白心如明镜,深知眼前这位昔日里意气风发的伍群德,已成为他们之中变故最大的一人。回忆往昔,伍群德曾以满腔政治热忱,涉足仕途,矢志成为清正廉洁、为民谋福的贤官,那时,他热血澎湃,怀有一颗至纯的初心。然而,经年累月的磨砺与权势之诱,却使他逐步迷失,在堕落的边缘徘徊,由一位受人称颂的能臣,沦落为遭人唾骂的巨贪。
每当这些往事浮现心头,李昊白总会涌起难言的情绪。但当他深入挖掘伍群德转变的缘由,那深藏的敌意竟在不知不觉中淡去。许是瞥见了伍群德心中的挣扎与无力,又或是体悟到人生路上,谁都可能跌跌撞撞,做出错误的选择。
李昊白默然立誓,此生定要助伍群德一臂之力。只要伍群德此生忠心耿耿,不再背信弃义,他必将既往不咎,绝不辜负他及众兄弟。毕竟,在这纷扰的世界中,挚友间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宝藏。
因平素里慷慨仗义,扶危济困,为人谦逊和蔼,李昊白在青龙坊中享有盛誉。正因如此,当他高呼捉贼之时,邻里们方能一呼百应,齐心相助。片刻之后,在李昊白一行人与邻里们的共同努力下,三个蟊贼被成功制服。李昊白向每位出手相助的邻里致以诚挚的谢意,随后人群渐渐散去,他也顺势报了官。
“这番忙碌,想必你们还未曾用早餐吧?”李昊白轻声问道。
他随即取出几只陶碗,以木勺将熬好的粟米粥一一分盛入碗,然后递给身旁的少年们。少年们或站立、或坐着、或蹲着,在这宁静的院落中享用着简单而温馨的早餐。
其中,以窦空之吃相最为急切、凶猛。窦空在众兄弟中年纪最幼,仅得十岁,与李昊白之幼弟李嗣麟同龄。其双亲皆因瘟疫而丧命,他乃是在青龙坊中,靠着百家之饭食长大的苦命孩子。窦空日常里思绪敏捷,心直口快,性格爽利。李昊白视他如同亲弟一般,不忍其受饥挨饿,遂将他收入翼下,加以庇护。
“大哥!太好了,你终于想明白了!”窦空用手指刮走碗壁上仅存的几粒小米后,咧嘴笑道:“这些人平日里总喜欢冒充你家里人,可没少在青龙坊偷鸡摸狗,招摇撞骗,讹诈钱财,尤其是喜欢敲诈你,你总说不要我们同他一般计较,平日里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一忍就过去了,今日总算无需再忍了!解气!解气!”
其余兄弟纷纷附和,唯独陆维,手捻下颌,陷入沉思之中。陆维,乃明德门城门兵之后,明德门作为长安要冲,每日人流熙熙攘攘,其父因此练就一双洞察人心的“电眼”,此等绝技,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陆维。
陆维因见多识广,处世圆滑,思维敏捷,加之容貌清秀俊逸,于这小团体之中,实乃仅次于李昊白之智囊,武艺上亦与李昊白并驾齐驱。虽则弟兄们未曾明言,但陆维无疑乃众人心中之副首领,地位显赫。
“此三人,乃南城流窜之蟊贼,葛家三兄弟是也。仅凭盗窃未遂之罪,将其交付不良人,恐惩戒之力尚显轻微。”陆维沉吟道,“所幸,此三人在南城罪行累累,单我们青龙坊一地,葛家兄弟便已作案十数起,所窃财物,累计不下百两银钱。”
李昊白闻弦歌而知雅意,即刻领悟陆维之意。他仰头,迅速将碗中残粥舔舐干净,随即从大黑瓦罐中取出几贯铜钱,逐一分发给在座兄弟。
“趁不良人未至,尔等速速前去购买纸墨,向其他同样遭窃之邻里搜集证词,求众人签字画押,务求详尽无遗。”李昊白吩咐道。
时过片刻,万年县衙后门附近之小巷内,李昊白一行人已等候多时。忽见一玄衣圆领、络腮胡须的不良人,袖手匆匆自后门而出,径向他们所在之处行来。
“此举实乃有违常规,然则时下上下皆在设法牟利。”不良人伸出一只手,张开三指,“一两银子,他们的口供便归你所有;五两银子,除口供之外,我可保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在长安地面上出现。”
“有劳老兄了。”李昊白毫不迟疑,自怀中掏出五两碎银,置于不良人掌心。不良人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皮筒,递予李昊白,随后便不再停留,原路折返而去。
李昊白打开皮筒,展开其中纸张,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竟是此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