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太太打量梁槐宁时,梁槐宁也飞快地抬眸瞧了眼这位传言中的“面面俱到的能干人”,遂又低下头摆出一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
大太太语气柔和,她轻轻拍了拍梁槐宁温热细腻的手背,笑吟吟道:“果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端看这落落大方的姿态便知是样样都不差的,亲家夫人好教养。”
“您谬赞了,没得夸坏了她。”梁夫人话里虽谦虚的很,但望向梁槐宁眼神中满满的笑意和骄傲。
她虽有两子,却只有一个嫡亲女儿,是以素来疼爱的紧。
但疼爱归疼爱,梁夫人亦是好生教养。时下女子要学的持家之道,女红是样样不曾落下,还有那些琴棋书画,为着颐养性情,梁槐宁也是颇为精通。
大太太面上尽是满意,她笑着又问了些梁槐宁素日喜欢做什么,梁槐宁语气温柔,口齿伶俐,举止大方,大太太更是喜极。
梁夫人早命人收拾好了客院,大老爷和大太太一路从京兆远道而来,辛苦得很。但因京兆家中事务颇多,因此未待上两日便要坐船回京。在此之前,两家正式商定下婚期,盯在明年初,三月十六的良辰吉日。
潓州入了夏,气候不免有些烦闷。梁夫人这几日才腾开手来清点谢家送来的聘礼,话说当日谢家大老爷和大太太是坐船过来,足足一船的箱笼,当日便传遍了整个潓州城。
谢家如此行事,彰显的是对梁家的尊重,如此梁家里子面子都有了。
梁夫人坐在房中,眼瞧着丫鬟们都在清点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箱笼,卢妈妈一边仔细盯着小丫鬟们做事,一面还见缝插针对梁夫人道:“瞧着大太太是真心喜欢咱们娘子,今日上船时还扯着娘子说了会话,那亲热劲儿可假不了,夫人您尽可以放心了。”
能得未来婆母喜欢,对于新妇来说就是万里长征成功了一大半。
梁夫人听她这样说,心里熨帖不少,可想着谢家好几房人。不仅是婆母,还有那么些妯娌,小姑子们哪个是好打交道的,进去后少不得脱一层皮。
相比之下,梁槐宁倒是看开的多。她自小性子就乐观的很,看事情撇开糟糕的那一面,还有好的那一面在。人要是只盯着坏的那一面,这不就陷入自怨自艾之中了,那才是坏事。
日子如水般从缝隙间溜走,梁夫人终于完成了梁槐宁嫁妆的打点,厚厚的一册嫁妆单子摆在她跟前直看的她咋舌,她不禁咽了口水缓声道:“娘,您该不会将咱们家里所有家当都给女儿带上了吧?”
实在不怨她这么没出息的想,这单子上头的东西当真是应有尽有,小到那些笔墨纸砚,大到床架,衣柜,梁槐宁不禁畅想到那画面,那该是几个船才能放下的。
因为是远嫁,从潓州到京兆要坐船北上,因此到时候谢四郎君会亲自从京兆来迎亲,梁槐宁长这么大也只坐过一回船,那还是数年前去拜见外祖家时。
梁夫人笑了笑道:“咱们家有多少家当,你尽放心便是。娘虽疼你也没有逾矩,这都是簪缨世族一贯的规矩罢了。”
梁槐宁遂才安心下来,她浅笑道:“话说,昨儿嫂嫂还给女儿寄了一封书信来,照例问过祖母,爹爹和娘安好后,余下信中便多是关乎于谢家之事。”
梁夫人闻言心里熨帖的很,她欣慰笑道:“你嫂嫂最是疼你,知道你要嫁到谢家去,她自小就是长在京兆的,这些京兆簪缨世族之事就没有不知的,她早早便一口应承下来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瞧你这孩子是多有福气。”
梁槐宁也这样觉着,她投生在梁家,有时候想起那些腌臜的门户都不由得感慨自己命好。梁家是伯爵,家里清贵,吃穿不愁,姐妹间虽有时有些小龃龉,但是摆在台面上便不论了。
家中祖母慈爱,爹爹和娘也是相敬如宾,虽然也有小娘们却从未闹出什么风浪来。她这前半辈子自然是顺风顺水的很,对此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娘说的是呢,能做爹爹和娘的女儿是我的福气。不过,嫂嫂那封信里关于谢家之事倒是言说的仔细。谢家三房人,长房和三房是嫡出,夹在中间的二房是庶出。嫂嫂在信上提及到二房当家的二老爷年轻时便去了,独剩下孤儿寡母,这许多年来国公爷对二房也是颇多照拂。”梁槐宁将这些事娓娓道来。
梁夫人颔首,她依稀回忆道:“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二房的没了当家的自然不容易,好在二房太太膝下有两个郎君支撑门户,也不会绝了后。谢家国公爷素有清正名声,国公夫人也是慈爱的很,断不会刻薄了二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