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心领神会。
一盏茶的时间后,男人们按资排辈的分坐在七房的窑洞里。
七房也只有这里最宽敞。
“你们两家谁先来?”
长房大伯开门见山的问完,本着向着自家人的心思,和本家人一块儿先是看向张知言,却见他耷拉着眼皮不吭声,顿了顿才皮笑肉不笑的道:
“古语有云客随主便,尊老爱幼,我今儿就学孔融让梨一番。”
说来张知言对姜家的不满由来已久。
早在当年他上门求娶姜氏时,虽然聘礼跟后来娶齐丽盈时差的只能说是天上地下了,但也不是一文未出——有那种的要不是女方家里人脑子有毛病,就是男的白日做梦。
毕竟人家把一个大活人给你家了,日后还要给你生儿育女,想不掏钱可能吗?再说,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几辈子的女儿都受影响。
可聘礼出了,姜家倒是办的什么事?
姜氏出门子时,什么没陪送不说,连身上唯一一件打满补丁的衣裳都恨不得扒下来,差点让姜氏‘净身’出户。
婚后,更是仗着岳家的身份到女婿家里使劲收刮。
更不必说,他离家后,下家都找好了,还想逼着闺女改嫁。
张知言早就知道这位便宜岳丈是个贪心不足的,故而故意下套,先让对方开口,最好来个狮子大开口,也让本家人看看。
他这一招原本没错,果然姜父一听他那话,不管他话中有没有话,脑海里好多条件就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了。
只是他们姜家打上门来,也不是只凭着一时之气,反而就在今天以前,一家子人早在家里商量好了。
别看他话说的恨,其实心里虚着呢,再说谁的命谁在意,他们还没置之生死于度外那份胸襟。
既然硬拼不成,那就来软的,恰好姜氏这事也让人听着伤心,闻者落泪,那他们更该引得别人怜悯才好办,便装模做样的道:
“俺先说吧,发生了啥事大家都知道,也不必俺再说,俺如今别的也不求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俺闺女必须得是正房。”
“对。”
姜家兄弟应和:
“总不能男人男人没了,本该自己儿子独一份的家产也被其他女人生的分了,最后连个名分都保不住。”
“这也太不像话了!”
屋里的人全看向张知言。
“不行!”张知言立刻斩钉截铁的反对。
旁边姜大哥脾气最暴躁,先急了:
“咋不行,俺妹子可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你不在家时,可是她忙里忙外养活了一大家子人,你小子就算如今不一样了,但也不能忘恩负义吧?”
张知言冷嗤,一针见血:
“谁说明媒正娶?有婚书没?”
姜家父子同时一噎。
当年恰逢乱世,且他们两家为了省钱,是怎么省力怎么来,如今倒是被人当了把柄拿出来说了。
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张知言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骂归骂,话还得顶回去,要不然他们岂非输了?
也算姜父人虽老,脑子却不迟钝,很快将了张知言一军:
“这乡下谁家有婚书,难道都不是夫妻了不成?”
话是没错。
乱世中不写婚书的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