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响起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便听有个年迈的声音颤巍巍道:“谁、谁呀?”
里屋的帘子被人掀开,有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女人小心翼翼露出了半张脸,瞧清楚外面站着的是谁,浑黄的眼一下亮起来,“陈医师!”
她激动地冲里面喊,“是陈医师!阿爹,是陈医师来了!”
里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年轻女人慌忙松了帘子,惊叫道:“阿爹,慢一点!”
陈簪青掀开了里屋帘,见里屋床边倒了个瘦骨伶仃的老翁,显然是刚从床上摔下来的。年轻女人着急地去扶他,老翁只盯着陈簪青,激动道:“咳咳咳咳!医师您、您来了!……咳咳咳!”
陈簪青将竹篓卸下,照例是翻出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草药,问:“上次煮药的瓷罐子,好好收起来了没?”
“收起来了收起来了!”年轻女人连忙道:“我、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她慌慌张张便跑走了,床上老翁终于喘过了那一阵气,他每开一次口,胸腔中便仿佛有什么破了洞的东西正嘶嘶漏气似的,嘶哑道:“劳烦医师了,又跑这一趟……咳咳!”
“少说点话。”陈簪青十分不近人情:“你的肺经不起大动干戈地过气,还是闭嘴比较好。”
年轻女人已将瓷罐子拿了过来,陈簪青掀开盖,将罐子捧着放在徐忘云身前,道:“放血。”
徐忘云一愣,还没说什么,萧潋意先一步将那罐子推了回去,急道:“不成!”
“一点就行。”陈簪青十分理所当然,“我这副药就缺这一味药材,健康男子的精血一蛊。你放心,我不多拿。”
这是多拿不多拿的问题吗?萧潋意平生头一次当面骂了人:“你是不是有病?莫名其妙非要我们跟着来这,要取血不会先讲一声?你当阿云是什么,你养的药人?随取随用?”
“哦。”陈簪青想了想,问徐忘云,“我要取你的血用一用,你愿意吗?”
“?”萧潋意简直气笑了,“你这问得什么鬼问题?”
“问也不行,不问也不行。”陈簪青烦了,皱起眉,“你怎么这么多事?”
“我多事?”萧潋意气疯了,扭曲地冷笑两声,当下就要撸起袖子干架。徐忘云一手拦住了他,把另一只手伸给陈簪青,“取吧。”
“阿云!”
陈簪青满意道:“我记得你,徐忘云。就说你很有前途。”
徐忘云已经将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劲瘦手臂。萧潋意看红了眼,也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横在两人面前,“取我的!”
“健康,男子。”陈簪青骂他,“你是没病,还是男的?”
萧潋意被她的话一噎,徒劳道:“我……”
徐忘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陈簪青不再理他,掏出一把匕首,心狠手辣地割开了徐忘云的手腕,鲜血瞬时汇成一股流下,滴入陈簪青手中的黑瓷罐中。
徐忘云还没有什么反应,萧潋意却好像刀割在了自己身上似的一抖,眼泪顷刻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