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抬眼看后视镜中少年低头捣鼓手表,出声建议:“您手表坏了吗?如果进水的话可以拿吹风机朝喇叭口处吹十五分钟后再尝试开机,如果不严重的话这样一般都能接着用。”
沈熠把手表塞进裤兜里,看着细蛇似的雨线淌过车窗,模糊了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是吗?那我回去试试。”
*
“妈,我回来了。”
“小熠回来啦,”徐雅云朝玄关处探头,“哎呀,怎么淋成这样了?”
她沓着拖鞋快速走近,发现儿子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沈熠把书包递给女佣,弯腰换鞋:“出门没带伞被淋了呗。”他有些绝望地发现才穿了一天的球鞋被泥点溅得不成样子。
操,沈熠心里暗骂,今天下课没见着三班那几个人,这双鞋还没显摆够呢。然后蔫蔫地问一旁递姜汤的阿姨:“阿姨明天能不能先把这双鞋洗了呀?”
“哎呀,别惦记你的鞋了,快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徐雅云催促,“你每双鞋不都是买了三双吗?穿坏了还有两双呢。”
“那不一样,剩下两双作收藏的。”沈熠趴在楼梯上喊,见徐雅云作势要打才一溜烟跑去浴室。
*
“眠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拄拐从间破落院子里走出来。
傅眠连忙扔下自行车上去扶:“奶奶!不都说了不让你出来吗?腿还没好全呢,又摔了怎么办啊?”傅眠奶奶春季摔断了腿,到现在还没痊愈。
满头银丝的小老太精神很好,说话声音响亮:“这不是看你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咋啦,和同学闹矛盾了?”
“没有,诚研高中谁不知道啊。里面都是好学生,大家都争着学习呢,谁闲得没事欺负我啊?”傅眠扶着老太太往家走,低头仔细着石头,腹腔处却像是要戳破他的谎言似的隐隐作痛。
傅老太冷哼一声:“那里面还有不少有钱的坏小子呢!你可别骗奶奶!有人欺负你咱就换学校!”
她不知道傅眠是被诚研高中花了不少钱挖来的,也不知道那笔钱被傅眠拿来给她治腿了。
傅眠嗯嗯地应着,不抬头:“行了奶奶,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没人欺负我,今天就是该我值日又加上躲雨才回来这么晚。你好好坐着啊,腿不能乱动…”
把老人家扶进屋,傅眠又走出屋子去推被摔在地上的自行车。
刚出院子,一抬腿他感受到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
傅眠低头,发现自己这双鞋面都快刷烂的帆布鞋被雨水一泡彻底开胶了,行走时鞋底和鞋身分离能看见他白色的袜子。
如此狼狈,他却脸色平静地盯着鞋,良久,竟低低笑了出来。
瘦削的身体随着笑在朦胧雾雨中颤动,傅眠伸手抹了一把脸,把水渍抹干,顶着雨水去凝视天空。
天幕漆黑,乌云密布,没有星星和月亮。
有人在这阴沉穹顶之下,眼里燃着火,站的笔直,他抬头,对着天空发誓,一字一顿:
“总有一天,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住我心!”
声音落地,铿锵有力。
……
沈熠洗完澡出来,瞧见那块坏掉的黑色手表。他一只手擦头发,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拿起来摩挲。看了两秒,他随手拉开抽屉把手表扔进去又合上。
他就这样边擦头发边出去,冲楼下徐雅云喊:“妈,我今天把手表淋坏了…”
卧室门缓缓关上,隔着一道门依稀还能听见徐雅云的训斥声:
“拿吹风机吹,这样对头发不好!”
“表坏了再换一个嘛,这么大的事也要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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