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在殿下身边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性。他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你这般女子对他来说不过是消遣,断不会有真心。你若不信,便看看我如今的下场。我曾替殿下挡了一刀,险些命丧刀下,还不是要被赶出府去。”
因说得又急又快,苏杳低低地咳嗽起来。她单薄的肩头轻颤着,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见她如此,姜稚眼中闪过几丝怜悯,轻叹一声:“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肯走呢。”
“因为不甘心。”
想必认定谢宴辞不会来了,苏杳扯了矮榻上的斗篷裹在身上:“我付出了这般多心血,自然不愿最后替别人做了嫁衣。”
“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现在却入了王府名声尽毁。虚度了年华也毁了身子,怎能甘心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姜稚神色淡漠:“原先我以为你只是个行事功利、处事圆滑之人。不曾有害人之心,也不会全然付出真心。可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花灯节那日,我还未曾见过你,你便设下连环三计,想将我除之而后快。进府之后更是在王妃面前多次挑拨,甚至裴若雪一事也有你的手笔。”
“平日里装作天性温良、风光霁月,背地里却干着害人的勾当。你机关算尽,未曾对王爷有过一丝真心,反倒求王爷的真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不是这样!”苏杳惊慌失措地辩解,激动之下险些撞翻桌上的茶盏。
“若我对殿下没有真心,怎会豁出性命替他挡刀?”
“因为你在赌,赌王爷会因此让你坐上侧妃之位。”
“你胡说!”苏杳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你与我一样,入府皆有所图。又哪来的资格评判于我。”
“可我不曾害过别人。”姜稚淡淡道:“王爷执掌银麟卫,最擅阴司之事,你真以为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么?”
“濯月亭那晚,你给我喝的酒到底掺杂了什么,好好的护院犬为何会突然发疯。”
“王爷一定要赶你出府,全然不顾你曾救过他性命。究其原因,你难道未曾好好想过?”
苏杳缓缓睁大双眼,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姜稚垂眼看她,嗤笑一声:“你只当王爷心狠,却不知他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是你生生磨没了王爷的耐心和情分,走到今日这步,怪不得旁人。”
“我若是你便收拾东西,早日出府。总好过呆在这院子里继续钻营算计,耗尽最后一丝情分。”
苏杳浑身冒出冷汗,不知是气还是怕。一肚子话堵在喉咙,直欲放声尖叫。
可刚开口,泪珠已滚落下来。
“我也不想如此,可我在花楼待过,能进王府已是极好的运气。若再不争不抢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想必是听到了房中的争执声,翠玉有些担心地唤了声:“姨娘?”
院子里的枯枝被雪压断,发出一声“咯吱”的细响。
姜稚面容平静,轻声叹息:“从王爷出手相救,到以你花娘的身份仍被抬为姨娘给你体面,又派了翠玉这等忠奴伺候。甚至赶你出府,也早早置下宅院。”
“你就应该知道,王爷是个极温柔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