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染一边说,一边看着强子。
“没有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们小虎现在身心俱疲,十分需要你们的鼓励!”
梁子齐被压的喘不过气,哭笑不得,“让我起来说话,可以吗?”
梁子齐在卧室,把门窗打开了一条小缝,看着一客厅的人群。有些人还能记得,有些人是压根不知道是谁了。梁子齐冲着潘子打了个手势,潘子一路小颠的跑过来,一把把梁子齐揪了出来,“都是家人,害什么羞啊你,真是的。”
潘子一边说,一边不顾梁子齐的挣扎,把梁子齐推进了人群中央。
梁子齐尴尬的冲着大家挥挥手,“嗨,我是小虎。”
潘子坐在强子的身边,一脸看戏似的打量着梁子齐,“你瞅瞅他,平时凶咱俩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就差把咱俩给吃了,你看看他这怂样。”
强子也抿着嘴笑,“你说咱们俩,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他了。下次他再冲着咱们嚷嚷的时候,咱俩就把他按沙发上抽,抽到他认怂!”
潘子连连点头,对强子的话十分认同。
“小虎哥,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党生,就小时候老尿床的那个。”
话说完,整个房间的人都乐了。
梁子齐打量着面前这个啤酒肚,脑海里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影,胖胖的,总是特别能吃,总是跟在祝染身后,祝染哥长祝染哥短的。
“哦,是你呀!”
梁子齐看了一眼祝染,祝染十分默契的拍了拍党生的肩膀,“我也是最近才联系上党生的。上星期去加拿大出差,在飞机上听见有人喊党生,我还心想,哪有那么巧,他小时候长得贼喜庆,比咱们都早被领养,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改名字。结果这傻,逼往我身边一坐,叫了我一声祝染哥,我当时都蒙了。你说巧不巧,世界这么大,我俩就这么遇见了。”
党生挠着头哈哈哈的笑,“巧了,我养父姓党,我养母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就没给我改。”
强子和潘子利索的拿来啤酒喝饮料,一边张罗着,一边介绍说,“党生现在混得不错,在一家外企里边做高管,一个月工资被我一年都多了。”
“哪有,我就是混口饭吃,外企压力很大的。要说厉害,祝染哥才厉害。对了祝染哥,你怎么也没改名字啊?”
强子抢着回答说,“我和潘子也没换名字。其实也不是没换,我俩各自被领养之后,我养父给我取个名,叫张传,意思是他终于后继有人了。结果吧,我养母本来一直不怀,你说巧不巧,我被领养回去的第二年,我养母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张真继,意思是他们家终于有了真正的继承人了呗。从那以后,我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有一年被打的受不了,逃了出来,早早的就开始混社会,那名字,我觉得恶心,所以就把自己名字改回赵军强了。土是土了点,但是有人情味。”
强子说的很轻松,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这其中的辛苦,只有强子一个人能懂。
潘子拍了拍强子的肩膀说,“我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我养父母把我领回去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女儿,体弱多病,是把我领回去冲喜去了。我养母一直喊我冲喜冲喜,连个姓都没有,对外说我是远房侄子。没两年,那女孩病死了,我想着,我是不是能过几天好日子了,结果我养父母天天打骂我,说我是个灾星,克死了他们闺女。有一天,他们把我带到集市上,说让我在那等会,他们买了东西就回来。我等到天黑他们都没回来。我当时就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我就天天小偷小摸的过日子,饥一顿饱一顿,有一回偷人家饼被逮到了,好一顿毒打,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扑在我身上,拼命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多少钱我给你!”
“哎呀,那种事你还说什么,都过去了。”
强子一笑,拍了拍潘子。
潘子的眼眶已经红了。
虽然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说,这事得说,要不是我强子哥,我早就死在大街上了。”潘子说着,撩起强子的刘海,“看到这道疤没,就是强子救我那会留下的。血流了一脸,吓得摊贩连忙摆手说,钱不要了,让我们快点走。”
强子甩开潘子的手冲着大伙一乐,“潘子就是大惊小怪,就是擦破点皮。我也没什么能耐,在工地上做点小杂工,遇见潘子之后,白天去工地上扛水泥,晚上就去天桥上摆地摊。这不是后来来投奔小虎了么。”
梁子齐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往事历历在目。
原以为自己,刚刚被父母带回家,还没来得及享受家庭的温暖就面对离别,还在父母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他们心怀怨恨。原来大家这几年的生活,都这么辛苦。
而这些话,潘子和强子是第一次说。
以前,无论自己怎么追问,潘子和强子都找别的话题搪塞过去,对之前的生活绝口不提。
“祝染就不一样了!”
潘子看到大家的气氛十分压抑,笑着拍了拍祝染,“我们祝染可是凭着真本事,守住他这名字的。”
大家开始起哄,祝染有些不好意思的示意大家安静,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当年被领养的时候,刚刚十岁,我养母是洛州大学副教授,养父经营着自己的金融公司,对我要求很严格。你们总觉得,我从小到大一定特幸福,没受过什么委屈吧。其实不然,上小学那会,错一道题,打手板十下。我的两只手经常被打的肿的连笔都握不了。他们逼着我学钢琴,如果不好好练琴,就罚我不准吃饭。我偏偏又逆反心理,偏偏跟他们对着来。家里的竹板都打断了三根。你们说我那时候傻不傻,简直比潘子还傻。”
人群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