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是湿漉漉的,那一夜也没好梦,今日一见终究是失意挂在脸上。
竹长安最先开口的是不安:“真的不会在连累到你吗?”
洛长风依旧那般,朗笑道:“放心,我何曾骗过你!”
看了看眼下站着的一群孩童,洛长风也不禁皱起眉眼,这是第一次,竹长安看见的,这副神态不属于她清风朗月的洛哥哥。
竹长安抓紧了小孩子们的手将其别过身后:“如果你不方便,我在带他们走。”
“是有些难办,竹长安这一路上你是知道的,能逃亡的几率很小,你真的要这般糊涂吗?带着这些孩子,别说卑田院覆没,只怕是这个三七堂和你身后的朋友都要被顾方雨抓到!”洛长风滚了滚喉结语重心长道:“到是可怜,我能将他们交给别的卑田院,是要赌运气的。”
姝雪不解道,自从了解道眼前的洛长风,这般风格如此纠结真就不像他:“什么意思?”
“我无论将他们藏在哪里都会被顾方雨找到的。”
“他们还只是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醉唳妄昇二人也是有些愤恨。
“呵,六年前放过的竹长安,竹清,叶楠月,如今不也是他顾方雨为止发愁的目标,你说这次他会斩草不除根吗?”洛长风问道,是清醒的,更是给四人当头一棒。
是呀,这么就没想到这些。
缓缓,洛长风俯下身子看着为首算是比较大些的孩童问道:“我说的这些你们能理解吗?”
他们摇着头,身后的小孩子也有样学样跟着摇头,洛长风痴笑一声有些自嘲:“是啊,你们还小怎么会明白那些不属于你们的霍乱和经历,可你们怕死吗?”
还是问出了这一句,隐忍不发的竹长安也难免落泪。
而这群小孩子却是像听懂了一般笑着说道:“我们不怕,长安姐姐教过我们,生死有命,大不了二十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
几人明白这番话的意思,都不免有些心痛,可怜这些孩子,来到这个卑田院到底是悲哀。
洛长风领着他们的手,大手牵小手走出三七堂这道门就像是最后的无归期,竹长安的心里只哀求着,能放过他们。
可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竹长安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回过身,拿起斗笠便戴在自己的身上,看着三人紧张的神色依旧不忘叮嘱道:“你们待在三七堂,我和洛长风都没回来之前你们不许走出这道门。”
闻言,三人四目相对间点了点头,认真的模样。
走出三七堂的洛长风也是有目标的,手指扶持着头上黑色斗笠生怕它会掉下来一般,穿梭在人潮每每加快的脚步都是为了着急确认顾府的态度,只有城门处的海捕文书才代表着这一切何时发生,如何发生。
城门外人挤着人,显然比往日不同,那道海捕文书虽看不见字,可守卫的不是捕快而是皇家的士兵,这虽是在竹长安意料之内可终究是替叶楠月惋惜,竹长安试图说服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说过日后总会相见的,她一定有计划的,不然不会这般抉择,对呀,师父会救她,叶霖是她父亲总会救她的。
好像这样才有一点点安慰。
可真的看见眼前这道海捕文书到底是不一样的,画像上明确标准了叶楠月,和当初被救下来剩余在卑田院孤苦的竹家老人,而另一旁文书上用的却是宣纸,是格外的重视,上面的姓名却不是竹清,而是表明了身份:顾罹废妻,朝廷罪犯,竹长安。
竹长安痴笑一声,原来真就如阿姐想的那般,到底是给我赔命了。
“我呸,竹长安连休夫都没有,只是一个和离,即便以前做过什么,可征战沙场救大梁的也是她竹长安,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嘭!”的一声酒壶摔倒在地面吓得众人一个后退,竹长安也算看清这个人,正是梁冉谦,看他醉醺醺的模样,竹长安还想上前搀扶,只见一旁多出的手臂将人带了回去,也是熟悉的人,正是杨钊景:“你这个老家伙,都被罢职了还替人家不平呢?赶紧回去醒醒酒吧!”
“杨钊景,你清高,这和当年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你也还想置身事外内疚一辈子吗?”梁冉谦嘶吼着,后半句却被杨钊景用手捂住,生生咽了下去,退出这场围观。
趁着众人还没来的反应,竹长安脚步轻快的走上前不在拥挤在人潮中能一清二楚的看清眼前的讣告,讣告只留下简短的两行字:三日后,正午问斩旧案在逃罪犯。
看上就像是等待着自己那般,劫法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