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准点冲进到小小的卧室,刺痛了我饱含热泪的双眼。
浑身的肌肤和关节都在疼痛,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白花花的身体,上面到处都布满淤青和伤痕。
漂亮的新床单已经被我弄得到处都是血渍和呕吐物,我为此感到十分心疼。
我强撑着濒临散架的身体来到厨房,在洗碗池里注满了水,又打湿我的旧毛巾,慢慢往我的胸口上擦拭,每碰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我觉得这样太折磨了,就舀了一盆水从头顶倒下。
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那些火辣辣的伤口,带走了魔鬼留在我身上的那些浑浊液体,却带不走我心灵上的深刻屈辱。
这一次我再也哭不出来了,就跟母亲离开的时候一样,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真的会忘记要怎么哭泣。
在我确定将自己打扫“干净”的时候,厨房地面上的水已经没过我的脚背,楼下的邻居应该马上就会发现天花板在漏水,然后气势汹汹地上来找我讨要一个说法。
管他呢,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我回到卧室,不再看那张肮脏的床,在衣柜里翻出母亲生前的淡蓝色碎花长裙换上,它可以遮盖我昨晚受到侮辱的一切痕迹。
然后我对着衣柜门上的镜子,用妈妈留下的化妆品,为自己化了一个美美的淡妆。
第一次使用化妆品的我,出乎意料的有天赋。
看着镜子里清纯动人的女孩子,我好像看到了十八岁的母亲,我好想抱一抱她,成为她混乱人生中的依靠,让她不再遭受生活的折磨和拷打。
但是我的手指只能触碰到那面冰冷的镜子,镜子的外面是我,里面也是我,而那支离破碎的人,却是我和我的母亲。
我走出这个让我饱经苦难的房子,决定去警察局报警,将那个魔鬼绳之以法。
在阳台上我清晰地看见,楼下的七叶树周围挤满了人,命运好像又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匆忙地跑下楼,根本不需要担心挤不进人群,他们看见我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好像我是个瘟神一样。
他死了,和我的母亲一样,吊死在同一棵七叶树下。
流言蜚语像风一样灌入我的耳朵里。
活着的人还在遭受折磨,死了的人却一了百了,真的好奇怪啊这个世界。
警铃大作,我被警察带回警局调查,在白炽灯下我诉说了关于我的一切不堪,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死了……于法律于人情来说,他的罪孽都没有办法得到惩罚了。
独自坐在审讯室的那一刻,是我最想结束悲惨一生的时候,尽管以往十八年的日子中,我都过得不如人意,但是比起那时的绝望,根本算不了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和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坐在了我的面前。
“黄婉瑜同学你好,我们是……”
“我已经不上学了,你们就叫我婉瑜吧。”我打断那个女人的话,我现在虽然一心寻死,但还是受不了他们称呼我为同学,我配不上这个叫法。
“好的婉瑜,你可以叫我叶久安,我是麦尔瑞蔻国际联立大学招生办的专员。”
“我是联合公安学院犯罪学三年级研究生,唐千羽。”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稳重又礼貌,特别是那个叫做叶久安的女人,她神奇地让我低沉到极点的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