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子!
姜朗的视线一触及那毒美人,就见他蓦然回首,眉眼间的色泽一如既往的秾丽,眼尾却流曳着一种傀儡看死人般的凉薄。
他那眼眸中的漆黑犹如吞噬光芒的漩涡,看得姜朗神魂战栗。翕动着的红唇似乎在说:“啊,仙族的小蝼蚁,到你去死一死了。”
而他的手指指腹,则是搭在自己繁复的盘扣上面。这令得他前襟上这盘扣,像极了一个压制深渊凶兽的封印,仿佛在下一秒,这个封印就会被彻底地挣破,然后一个缠着满身铁链的恶兽也会因而现世。
姜朗的心绪起伏跌宕,阮逢年则是在想。啊,魔令说的极刑,应当是这般流程吧。
没错,阮逢年才没有那么多折磨人的念头,他就是按照魔令的规矩办事而已。至于吊着獨一条命,不让他死,单纯就是想要符合“秋后问斩”的流程。他可是很守规矩的孩子。
等入秋再过去,看起来还要有一段时间啊。阮逢年这样掰着手指算着。
不行,他得赶紧跑掉。姜朗软了腿,手刚摸到乾坤袋里的另一个符箓,就见魔梅林子一侧倏地传来脚步声。
姜朗下意识地寻声看去,见到了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来者脑后青丝用簪子随意绾了个发髻,一张玉白的小脸上,眉眼间写着轻松与惬意,而高挺秀丽的鼻梁上,有着那么一点小痣。不是他最熟悉的前任养姐姜白又是谁?
“阮阮。”
这两个字喊起来,本就使得声音软糯。姜白这样一喊,更是显得她与毒美人之前关系微妙且暧昧了。
姜朗摸到符箓的手陡然一顿。
他看着那边方才还满脸杀气的阮逢年,忽而魔气擦拭去自己衣襟上往下“嘀嗒”的鲜血,再往苟延残喘的獨身上施展了个障眼法,这才转过身,对着姜白笑得是眉眼弯弯。
“姐姐。”阮逢年乖乖地喊着姜白。
姜白被这样的称呼喊得心一软,想到“阮阮女鹅”的她下意识踮起脚来,抬起手挼了挼阮逢年的额前碎发,挼得阮逢年耳朵悄然一红。
摸完之后,姜白又觉得自己有几分逾矩,故而连忙掩饰性地说着:“阮阮,事情解决了吗?我就说,这魔梅生意肯定会有人看不顺眼。得不到就妄图毁去,好多见不得旁人好的恶人就喜欢这般干。”
“我知道了,这次多亏了姐姐,不然阮阮也没法意识到会有坏魔在这里趁机作乱。”阮逢年被摸得是幸福地勾起唇角,指尖的魔气也跟着变成紫色的小蝴蝶,欢快地扑棱了起来。
躲在稍远处的姜朗气血上涌。
“姐姐”那二字素来是他常喊的,自他有记忆起,他就已经在拉着姜白的手,软声喊姜白姐姐了。
可是现在这魔族毒美人是个什么意思?姜白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新弟弟?姜白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有了旁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