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这些孩子,她已经够幸运了,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人生之事哪有那么多圆满呢。
“你嫁去长安也好,有你在,三娘也能有人说个知心话了。”
知道母亲念着远在长安的胞姐,崔窈宁没说和裴宴书不一定成的事,笑着应下来。
王氏笑了笑,忽地想起什么,笑着问:“我让你给我留意你哥哥的相看人选,你可留意了?”
“有!”崔窈宁险些忘了这事,见她问起,忙不迭地说:“河东薛氏的薛芷薇。”
王氏怔了下,有几分不可思议。
崔窈宁被她的眼神看得恼了,气道:“母亲,难道在您的眼中我就这么贪玩吗?”
王氏连忙哄她,“我是觉得我们九娘快要及笄,真成了大姑娘。”
分明见九娘相看还没有这样的感慨,可见她为兄长的事操心,又打心里觉得欣慰。
若她还是从前那样的身子骨,这样的事她都不会交给她。
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王氏又问:“你觉得那姑娘如何?”
崔窈宁说好,把薛芷薇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王氏知道她性子娇气傲慢,等闲之人不放在眼里,如今这么推崇薛芷薇,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最起码,那张脸肯定出奇的美。
她暗暗记下她的名字,预备着让人去打听打听。
说话间到了寿安堂。
崔窈宁进去先给祖母、父亲一一请安,目光这才稍稍移开,落在裴宴书身上,“小公爷。”
这一看又怔神片刻。
他今日穿一身宽大袖袍,外面罩着雪色轻纱,料子极为清透,细碎的天光透过窗棂缝隙落于他身上,神清骨秀,松风水月也不过如是。
稍许,崔窈宁回神,垂眼坐下。
这次只是家宴,坐得便随意,首位坐着崔老夫人,左下首依次坐着崔誉和王氏,及两个小辈。
人来齐,崔老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喊人传饭。
崔誉自王氏进来那刻,视线便落在她身上。
她又清减了几分,看着比年初那会儿更瘦了些,也不知怎么养的,怎么如今一次又一次瘦?
他不禁关切地问了几句。
王氏笑着说:“已经请府医看过了,好多了。”
她笑容娴雅,挑不出一丝错来。
崔誉心头一滞,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而后平静移开,仰头举起酒,“行之,陪我喝几杯?”
崔窈宁已经从祖母那知道下午和裴宴书一道出去的事,闻言忙拦住他,“父亲,哪有一来做客,就灌人酒的道理?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呢。”
“还有您,您也少喝些!”
“平日里和您那些好友还没喝个够吗?”
崔誉望着女儿那双酷似王氏的眼,怔了片刻,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放下酒杯应了句好。
崔窈宁喊人将桌上的酒撤下来,换成了茶水。
想了想,她偏过头,悄声和裴宴书说:“等下你若是想给他们敬酒的话,以茶代酒便好。”
少女眉头轻蹙,显然还在因为父亲喝酒的事而生气,可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到他能瞧见她轻颤的睫羽,像展翅欲飞的蝶,清灵又漂亮。
他一时听不清她的话,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裴宴书身子绷紧,觉得自已这样太过失礼,稍稍退后几分,垂下眸,掩住自已的失态。
他从未想过能有这样一日。
在崔窈宁口中,听到她这样偏颇自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