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的眼中的厉色如同在火种之上泼上一瓢冷水,“呲啦”一声熄灭,冒着有些颓丧的青烟,“皇上为何要将绾心关进慎刑司?”
“奴婢已经问过了,是怡嫔小主跑到了皇上面前说是魏常在在宫中散布谣言,说她因为嫉妒陆贵人受宠而失心疯,皇上一怒之下,便将魏常在打入了慎刑司。”盼春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怨恨,“奴婢听觅夏说,怡嫔在皇上面前哭诉的时候,皇上起先不以为意,直到怡嫔说皇后娘娘您时常包庇纵容魏常在,才让魏常在有恃无恐,这才让皇上动了怒。”
皇后眉心忽然一跳,冷哼一声:“这次咱们倒是小看了怡嫔的心思谋略。”
说完,摸了摸身边的一座青铜鹤,说道:“怡嫔这么一说,倒是让本宫难办了,原本本宫是想着和这件事到底也是后宫之事,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但是如今,皇上怕是不会让本宫插手这件事了。”
盼春神色也稍显凝重:“除了娘娘,便只有慧贵妃料理这件事了,娴妃不能协理六宫,想来皇上不会让娴妃管这件事。”
“若真是慧贵妃查这件事倒也不打紧,绾心和慧贵妃素日的情分也不浅,慧贵妃不会为难她的。”皇后想到这里,稍显安心,只是看着面前的青铜鹤微微出神。
但是皇帝的圣旨来得总是让人意外,到了傍晚时分,皇帝来到了皇后的宫中用膳,皇后只是一心和皇帝吃饭,绝口不提绾心的事,到了最后还是皇帝首先说了出来:“皇后不想问问魏常在的事情么?”
皇后微微一笑,夹了一块鱼到了皇帝的碗中,说道:“怡嫔的话已经说出来了,无论皇上信与不信,臣妾都不再适合插手这件事了,若是臣妾再插手,实在难以服众。”
皇帝点头微笑:“皇后公正是最好,这件事朕想着是让慧贵妃和纯妃一同料理。”
“纯妃?”皇后诧异地抬头,“纯妃虽说资历深,但是到底以前也没有做过这些事,皇上这次让纯妃料理……”
皇帝说道:“以前没有不要紧,这次就这么料理了,次数多了也自然是熟练了,毕竟永璋渐渐大了,不能不为永璋考虑了。”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的心里涌起一股子不安,看着皇帝问道。
“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永璜有慧贵妃带着,身世到底显赫些,永璋长大了也不能差太多,所以朕想着早作打算。”皇帝微微沉吟,“以后对嘉妃也是如此。”
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皇帝只是提携,并未动立储的心思,皇后嘴角的笑意又温婉了下去,说道:“皇上如此打算最好,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皇帝又和皇后撩了几句,便在桌子上敲了三下,不多时,便有敬事房的小太监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摆放着各宫妃嫔的绿头牌,皇帝拿起魏常在的绿头牌,扔到了一边,说道:“这个先收起来吧,这些时候用不到了。”
绾心的绿头牌被皇帝扔到了地上,弹跳了几下便停在了帷帐下面,皇后瞟了一眼,并未说话,皇帝似乎是在沉吟,手指在一排排的绿头牌上缓缓滑过,最终停在了一块上面说道:“今日就怡嫔侍寝吧。”
皇后在一边小声说道:“皇上这么做,是想着堵住后宫众人之口吗?”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既然宫中人说怡嫔因为嫉妒陆贵人受宠而失心疯,那朕便给怡嫔宠爱,让宫中人知道,朕从不厚此薄彼。”
有一丝一毫的酸涩如同结茧一般慢慢裹住皇后的心,看着自己的夫君在自己面前讨论如何宠爱别人,大概是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地方,皇后将手指掐进手心,努力压下心口的疼痛,撑死饱满的笑意说道:“皇上英明。”
储秀宫中,刚刚已经有了小太监来告诉怡嫔,今晚由她侍寝,怡嫔对着镜子慢慢卸下头上的珠花,又揉了揉白天哭得有些酸涩的眼睛,说道:“花枝,还是你有办法。”
花枝笑着说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这样,娘娘这下可开心了?”
怡嫔点点头:“以前觉得妙兰那丫头主意多,没成想你比她还厉害,只让本宫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话,便这样厉害。”
花枝将怡嫔的发髻松散开来,说道:“娘娘说笑了,若不是娘娘那日回宫,说在咸福宫听见魏常在打趣说您失心疯,奴婢哪里能想到这招?如今小主受宠了,魏常在被关进了慎刑司,就是皇后,想帮她也无从下手,实在是一举三得。”
花枝的话让怡嫔极为受用,怡嫔仔细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小声说道:“其实本宫姿色也是不错,奈何皇上身边莺莺燕燕的太多了,才没有注意到本宫,这次本宫受宠,一定要将从前没得到的,一举得过来!”
“娘娘定会如愿以偿。”花枝笑着说道,一边为怡嫔梳着如瀑的长发,一边想着娴妃当时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话:“记着,唯有让怡嫔尝些甜头,她才能真正的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