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留在这里吧。”他说。
果然,梦里什么离谱的对话都能发生,因为在现实里,我既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选择留在黑手党,准干部先生也不会把自己的目的直白的说出来。
拷问室消失了,“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梦境中回响。听说天才可以在脑内构造宏大记忆宫殿,重要的与不重要的记忆分门别类的收纳整齐,然后在有需要的时候提取。
然而我的记忆宫殿和天才的一比就是天上地下了。又小又挤,还是个为秋风所破的破茅屋。即使把不重要的记忆随手丢弃掉,剩余的空间也不够安放重要的记忆,残损不堪的记忆乱七八糟的堆砌在一起。记不住他人的面孔,也会记不住和重要的人有关的事。我捡起一本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no。16。是我写的第十六本模组。写模组这项了不起的技能还是我室长教我的,不知不觉我都写了十九本了。
嗯,好像是十八本?记不清楚了。
“嘀嗒嘀嗒”声响回荡在我耳边,远方飘落的银杏叶勾勒着三名青年的身影。
我要过去。那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回响,于是我行动起来。
终于,我来到了他们面前。
“你刚刚去哪了?不是说好要一起跑团的吗?”室长向我挥了挥手上的笔记本,棕皮笔记本,带磁铁搭扣,是我写模组常用的一款。周围出现了许多不同型号的骰子和写了文字的角色卡。
是这样吗?原来我们说好要一起跑团的吗?
“好啊。”我听到我回答道,“那么我当kp(守密人)吧。”
“嘀嗒嘀嗒”的声音迫近了,一片雪白映射在我的视网膜上,所有感官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带着雾气的玻璃,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似乎都变成接触不良的网线,徒留失去wi-fi的人类恼怒而无可奈何。
一个黑发青年出现在我眼前,而视线模糊的我只能看出来他穿了身白衣服。
“燕哥,我做了个梦。”我听见自己呓梦般的对他说道。
那个梦里没有异能力,没有黑手党,没有莫名其妙的死亡体验。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奔赴异国他乡,认识了一群很像家人的朋友,住在一间很像家的宿舍里。干很多无聊的事情,为苛刻的导师和总是被打回去的作业苦恼。被朋友骗去考中文八级,考试费都交了三轮上铺那个混蛋才说“申请读研要考中八是我瞎说的”这种让人拳头梆硬的话。分不清楚上铺的两位仁兄到底哪个喜欢太宰治哪个讨厌太宰治。和燕哥学习怎么做四川豆花,并阻止上铺的那位厨房杀手往锅里乱丢东西。然后时光便向流水般的流逝了,流入了狭小的巷口,裹挟着那房间里的一切流向远方。
“嘀嗒嘀嗒”的声响,是医疗设备运转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捏着我的病历本念着一大串伤情声明,还不忘恭喜我福大命大的没死掉。我无意识的盯着医生先生,觉得我真的瞎的不轻。竟然可以因为发色一样而认错人。
我昏迷了三天,做了无数个梦。然而梦终究会醒,连接着的是现实。
现在的我穿着一身病号服,缠的像个木乃伊,躺在港口名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我都惊了,我还有这个待遇?!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医生先生走后,我拿到了我原本随身物品,手机也在,就是摔碎了屏幕,打不开了。
保险起见我向护士小姐姐借了个充电器。过了一会,手机开了。
果然,只是没电了。
关于我没死这件事其实我是不太惊讶的。怎么说呢,毕竟我专门选了太宰中也去做任务的必经之路,原计划就是直接和他们汇合出任务的。为了保险起见才提前打电话通知中也的,结果这个保险上对了。那个外国非友人先生果然出乎意料的摆脱了我异能力的控制,过来痛击我了。
如果恰巧他们的车离我出意外的地方特别近,我被救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不管怎样说,这波我没死掉真是运气太好了。
说起来太宰好像也是每次在死亡边缘大鹏展翅都没有死掉诶。难不成是因为我和他混在一起太久了,他把这种神奇的属性分给我了?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我当时正艰难的试图用裹着石膏的手在我占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外套里掏东西,然后被开门声下了一跳,然后外套和七零八碎的东西就都掉到地上了。
我哀嚎了一声,成功吓到了门口的客人。
然后他看我,我看他。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原中也脑袋上缓缓的冒出一个问号。
“真是的,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一惊一乍,跟耗子见猫似的。”
赭色头发的青年走进我的病房,左手拎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右手抱着一捧粉色百合,皱着眉头小声抱怨着,是来看望我的样子。
他将百合放进小桌子上的空花瓶里,掉在地上的外套和七零八碎的小东西泛起一阵红光,接着便一起飘到了我怀里,整整齐齐的。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
“……谢谢啊。”我说道,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鼠见猫的问题。
“这种小事就不用道谢了。”中也很无所谓的回答道。
于是我就不知道我又该说些什么了,因为我和中也关系不怎么好,至少不是我受伤了他会来看望我的关系。